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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蔷薇又绽开——滕学钦译《鲁拜集》读后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华读书报》2012年11月 刘禹轩 参加讨论

《鲁拜集》是世界文学史上一个特有的现象。作者莪默·迦亚谟(Omar Khayyam)11世纪下半期生于波斯,即现在的伊朗,死于12世纪的上半期,是一位卓越的学者和诗人。《鲁拜集》的“鲁拜”(rubai)是当时波斯的一种诗体,如同我国唐代的律诗以及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十四行诗。这种诗体古色古香,每首四行,韵式AABA,很像我国的七绝。英国19世纪中叶的文人爱德华·菲兹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1809—1883)依照原来的韵脚和每首四句的格式,但不逐字逐句地直译,而是采取完全意译的方法,用自己的词句表达原作者思想的实质,1859年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同时出版。但它当时并未引起公众的注意,后来经罗塞蒂、斯温伯格等诗人的大力推崇,顿时声誉鹊起,“洛阳纸贵”,竟然成了英语文学中的一部“名著”,当时就促成了英国“世纪末诗派”的产生,反映了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中产阶级的思想倾向。滕学钦在《代译后记》中介绍,世界各语种的鲁拜集不下五百余种,我国也有了汉译本十余种,绝大多数都是从菲氏的英译本转译的。1928年,郭沫若由菲氏的文本转译为汉语新诗,命名《鲁拜集》。学钦则认为“七绝一波三折,句式婉转,容量较大,完全可以作为鲁拜的翻译载体”,所以译成了七绝。
    事实上《鲁拜集》之所以能够普及到全世界,正是多亏了菲氏,因为莪默的原作此前并不曾为人所重视,反而因其离经叛道的思想受到统治者和世俗的仇视,倒是菲氏的译本起了喧宾夺主的作用,使之“一登龙门,声价十倍”,而菲氏的知名度也主要靠着这部译作而非自己的其他作品,能说不是世界文学史上的特例吗?
    我从来没见过波斯文什么样子,因而也是通过菲兹杰拉德才接触过《鲁拜集》的。1946年我在前中央大学外文系读书,陈嘉教授主讲英国文学史,为我们介绍过《鲁拜集》和其中的几首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其后的60多年,我就再没有见到莪默的诗,直到这次学钦惠赠他所衍译的全集。他在“译”前加了个“衍”字,因为他也和菲兹杰拉德一样,”是意译而非直译,是再创作而非“照本宣译”,和菲氏的英译有异曲同工之妙。从只读过几首到通读了全部共101首,我等于又享受了一次盛宴。更加巧合的是,前些时我偶尔在旧书摊上发现了一套四卷本的《英国文学史》,正是恩师陈嘉教授当年的讲义,于1992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当即买下,还未及细看,这次就找到专讲菲兹杰拉德的一节。为什么当时的英国人对《鲁拜集》会有那么大的兴趣?先师说,因为它深刻地探索了生命的意义,表现了各种宗教徒和非宗教徒对生与死的困惑。而《鲁拜集》的主题是醇酒、爱情、及时行乐,还有关于陶器和陶工的说法,都引起人们的兴趣和思考,生命的短暂更使他们对第12首诗产生了共鸣,请看学钦的七绝体译文(下同):
    一卷诗书一绿荫,箪瓢酒食意中人,
    阿卿傍我歌荒野,醉比天堂胜几分。
    这正是学钦在“译按”里所说的“有书有酒,爱侣为俦,如此天堂,夫复何求?”
    上面提到,诗集和《物种起源》同年出版,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达尔文的进化论以及地质和天文的发现,动摇了很多人对上帝创世、造人、天堂、地狱的信仰,对正统的宗教信念和怀疑的内心冲突,不能不引起强烈的反响。请看第63首:
    天堂地狱造由心,生命本身才是真,
    真不长留美难葆,花开一日便飘沉。
    学钦的“译按”说:“飘为飞花,沉随流水。真与美脆而易逝。”既然如此,及时行乐有什么可指摘的呢?陈师也说,人们又回到17世纪那个“有花堪折直须折”(gather-ye-rosebuds-while-ye-may)的时代了。这里应当指出,“花”在英译里都用蔷薇,亦即玫瑰(rose),第19首首句学钦又有“陌上蔷薇异样妆”的译句,因而就把译本冠以《陌上蔷薇》之名。而在63首肯定及时行乐之后,诗人紧接着又感到了疑虑。且看第64首:
    亘古一谜难破猜,冥门恒向世人开,
    觅谁为说其中事?只见进门无见回。
    学钦的“译按”说:“冥门有进无出,还魂一说不过是痴人说梦。然同为说梦,中外诗人又有个分别在。中土诗人喜一梦到底,终得团圆,此为喜剧精神:西方诗人入梦知返,终抱长恨,故富悲剧精神。(可比较《牡丹亭》与《俄尔浦斯阴间索妻故事》)”陈师则说到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对人死后有否来世与善恶报应的存疑,并指出莪默作为伊斯兰教徒,较之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基督教徒怀疑尤甚。这一点从第96首可以看得很清楚:
    可怜花谢送春亡,罢却清吟枉断肠,
    昨夜莺歌枝上歇,不知飞去泣何乡?
    在诗集临尾,即第99首,发出了重新塑造宇宙的呐喊:
    焉得至高颁福祉,委卿与我任工师,
    重抟天地遂心愿,不惮搀情重捣泥。
    对这一首诗,学钦的“译按”也写得力透纸背:“搀情重抟天地的梦想,其中必有大悲哀在。”这“大悲哀”是什么?就是借酒浇愁的那个“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我们的李太白在这里和莪默走到一起来了。关于这两位同样嗜酒如命的诗人,学钦也作了对比,例如诗集的第30首:
    休问源头恣漫流,莫究归宿任飘飕,
    人生本属无常事,且把清规换酒筹。
    “译按”说:“李白诗:‘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破执无念,方得大自在。‘清规’指禁酒令。”又第35首:
    思遣愁情借一樽,人生奥秘复相询,
    樽唇语我生时饮,泉下难寻酿酒人。
    “译按”说:“与太白《哭纪叟》一诗相映成趣:‘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晓日,沽酒与何人?’”可见两位诗人兼酒徒极为相似,难怪有人把莪默称为波斯的李白。但是二者也有其根本不同之处,学钦在《代译后记》里作了很好的评说,我在这里不再重述。对比太白之为“诗仙”,他把莪默称为“诗哲”。莪默是个大学者,通晓数学、天文、医学、法学、史学,当过御医,修订过历法,修建过观象台,头脑里富有理性和思辨的成分。
    最后,仅以俚句一首,聊表自己的喜悦和对学钦的祝贺:
    原文不见译文见,陌上蔷薇又绽开。
    师友一生多惠我,诗书情意喜同来。
    《陌上蔷薇—鲁拜集新译》,[波斯]莪默·伽亚谟著,[英]爱德华·菲兹杰拉德译,滕学钦译,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11年12月,22.00元

责任编辑: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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