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南海“盘古国”与苗蛮盘古文化 任昉《述异记》的另两句话:“今南海有盘古氏墓,亘三百里,俗云后人追葬盘古之魂也。……南海中有盘古国,今人皆以盘古为姓。”涉及到今广东,也有人作了考察。广东学者陈棣生《“南海中盘古国”的演绎》(8)一文记述其事写道: 公元506年,南朝梁人任昉著的《述异记》上卷记载有“南海中盘古国”。这盘古国具体地址到底在何处?1992年春,河南省研究盘古氏的专家马卉欣先生来到广东寻找,查遍南朝时南海郡各地除花县外均无收获。……花县文联的同仁带他一起考察了狮岭盘古山和梯面盘古峒,又查看了大量文献,证实花县建县前在南朝时已属南海郡管辖,一千五百年前的南海郡,几乎包括了珠江三角洲的北部。既然查遍古南海郡各地均无盘古氏的古籍和传说,唯独花县有盘古王山和盘古峒,又有史料记载的盘古王神坛,当地有关盘古王的神话故事流传也很多。经过多方考证,马卉欣先生和花县文联的同仁共同推断:“南海中盘古国”的遗址就在花县。 陈棣生并认为,盘古国的“国”仅指一个特定的地域,应为瑶族先民对立于封建统治者的自治体制。从广西民族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广东瑶族历史资料》可以发现,岭南很多山区古代有未被征服的瑶族群体,花都(即花县)这块地方最著名的是明弘治年间(1488~1505)瑶族首领谭观福在盘古峒“据险为乱”(清代《花县志》),当为古“盘古国”的演化和后续“标本”。 这里把古南海郡盘古神话的流传主体归于苗蛮系统的瑶族,当也有一定的根据。瑶族的最大支系盘瑶,在信奉盘瓠的同时,也信奉盘古。他们以“盘瓠为大宗”,“盘古为始祖”(清代屈大均《广东新语》)。广东连南等地有专门纪念农历7月7日盘古王诞辰的活动。他们还是唯一有盘姓的民族。他们世世代代相传的《盘王歌》、《评皇券牒》里,也都有盘古化生万物或开天辟地的叙述。《盘王图歌》说,盘古骨变大岭,身变小岭,两眼变日月,牙齿变金银,头发变草木,气化风,汗成雨,血成江河……《评皇券牒》说:“我盘古圣皇首先出身置世,凿开天地,置水土,造日月阴阳……”等等。苗蛮系统的其他两个民族:苗族、畲族,也都有丰富的盘古神话流传。 苗蛮系统盘古神话来源的文化底蕴,一般可以从两个方面分析:一个方面,根据史籍,苗蛮系统的主源是九黎集团,九黎集团与东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东夷同样是以鸟为图腾特征的族群。有鸟而有卵,有卵而会联想到天地人物的卵生。燕宝整理译注的《苗族古歌》(9)叙述,远古有一个“申狃蛋”,在乌云的孵化下生出一个“高脚崽”, 高脚崽力大无穷,脚踢一下蛋壳儿,蛋里阵阵在掀动,掀动撕成两大块:一块蹦起升上去,一块坠落掉下来,变成薄薄两大块。 这两大块就是天和地,而天地之间还有一脚踢开天地的“高脚崽”, 申狃蛋生高脚崽,高脚崽崽力气大,给他取名叫盘古,盘古是个英雄汉。 这则神话与《三五历纪》所记载的盘古神话已经很相近。至于“盘古”之名谁先谁后,因为缺乏相关的资料,无法判断。 另一个方面,苗蛮系统特别是以后的瑶族、畲族在形成过程中,可能也吸收了百越包括山越等的成分,融入了越人的鸟文化、卵文化。 根据史料记载,楚建立政权时,瑶族先民大部分居于湘、资、沅流域,小部分居于洞庭湖鄱阳湖沿岸。楚悼王时,吴起“南并蛮越”,瑶族先民一部分南入五岭,西进黔地。东汉三国及以后,又大量向南向西流徙。据《隋书·地理下》记载: 长沙郡又杂有夷蜓,名曰莫徭。自云其先祖有功,常免徭役,故以为名。……武陵、巴陵、零陵、桂阳、澧阳、衡山、熙平皆同焉。 其中的桂阳,据上海辞书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辞海·地理分册(历史地理)》所云,为汉高帝时置的郡,治所在今郴州,辖境往南已包括北江流域。由此,说南朝梁时南岭以南古南海郡故地已有瑶族先民居住,在正史上也可以找到依据。从任昉所谓“南海中有盘古国,今人皆以盘古为姓”延伸,说瑶族传统文化中包括盘古神话在内,恐怕是可以成立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