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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康印象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马金莲 参加讨论

       开学典礼上学员代表发言,大概是鲁院培训班的惯例,我们“鲁二十二”的4名发言者中他是第二个出场。我也在发言之列。因为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堂而皇之一本正经地谈过文学,所以在等待上台发言的过程里我有点紧张。紧张中注意到他很清瘦。是那种已经超越了我们惯常所见的瘦。紧紧包裹住脸颊、颧骨和锁骨的单薄皮肉下,骨骼清晰可见,形销骨立就是这般情形吧。却不是女儿家那种娇滴滴怯生生的弱,骨骼在那里稳稳撑着,撑出了一个男人的风貌,而且一脸沧桑。这样的容色和他的清瘦实在是很相匹配的。
    此刻看别人,大概是转移内心怯意的最好办法了。我专心打量他。从发言中捕获着关于他的信息:甘肃、庆阳。这时候我尚不知道他所在的那个小城其实离我的西海固很近,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车程吧。我们是近邻。
    近视眼镜,明显属于高倍度数。那一对瓶底子,侧目的时候,闪出一圈一圈白光。语速适中,语调淡然,似乎和所有场合的所有发言没什么大的不一样。然而,不经意中,我的心已经在收缩。被他言语诉诸的内容所吸引。他在讲述自己这些年在写作道路上的迷茫和踟蹰。他说:“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做起了到鲁院学习的梦,对,就是在这时候。文学需要更多落寞的人。新鲁院院子里的那些雕像让人动容,鲁迅、巴金、老舍……神情难掩落寞,落寞就落寞,文学本来就是一群落寞的人一起干一件落寞的事。”每每夕阳西下的时刻,他在自己生存了几十年的那座西北小城里慢慢地走,穿过街道与行人,穿过繁华与喧闹,穿过世俗的悲欢离合,向前走,一直向前走,走向一个人的寂寥与清欢,越走越远,越走越寂寥,内心思索的东西绞索成一团,迷离、清晰、痛苦、落寞……夕阳落尽,夜幕降临,他才返回。这样的日子一日一日重复,从未停止。大概他的写作与生活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下来。这持续的过程,是与文字、与内心甚至与自己的生命体验抗争的过程,是熟读艾略特、庞德、斯蒂文斯、罗杰斯的过程。也是拒绝世俗化庸俗化同质化的过程。
    我有种预感,他是个奇怪的作家,至少是个有自己风格的作家。
    而风格正是这个时代稀缺的东西。
    课余赶忙查他的资料:男,汉族,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诗歌写作,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学术研究与散文随笔写作,2000年初散文引起文坛注意……看着这些文字,我有一种冲动,要马上读他的作品。在班群上索要,他很爽快,马上传过来一些。小散文《露在外面许多年》,我完全当小说读了。读得忍俊不禁,一个人哈哈大笑。太新颖了,行文视觉与语言方式,充满了一种冷静的幽默。他肯定是这样的一个人,日常生活里把别人逗得大笑,他自己则眨着小眼睛,闪烁出睿智的光,无辜地望着你,仿佛在问,真的有这么好笑吗?有些散文则渐渐地走入一种生冷、理智得过分的境地,似乎写作之余作者已经不像我等,只惦记着用文字营造一些温暖的东西,而是沿着一条深度的冷到零度以下的道路在跋涉,一边跋涉一边思索,伴随着这样的思索,一些痛苦的冰块难以掩饰,浮现到整个河面上来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转眼就到了我们离开的日子。7月12日那早,大概10点多吧,从微信朋友圈看到了一组图片。两张椅子,被人拉了一把,呈现一种微微倾向合拢的姿态,好像椅子上不久前坐过两个人,在促膝交谈,然后起身离去,椅子保留了亲切的姿势。阳光从洞开的窗户扑进来,呈扇形落在椅子上,亮度不刺眼,不阴暗,闲适地随意地落着,好像时光一直静好,岁月不曾流逝,配了一行文字,“此刻的510,空了。”那一刻,像有一个巨手,蓦然拨动了我内心那根一直强自撑着的弦,铮一声,弦断了。顿时泪水迷离了视线。发微信的人正是杨永康,510的主人。这个清冷的人,以这样一种清冷寂寥的方式,将一种离别呈现得这样淋漓、安静而波澜不惊。想起求学的日子里,我和他交往的实在不多,仅仅是见面点个头。可是有时候人内心的东西大概是相通的吧,无关于年纪和性别、地域与志趣。这一刻,我觉得我们内心的离愁是一样的稠密和滚烫。
    以后的日子,从微信朋友圈不定期能看到他的消息。稍稍留意了一下,他竟然一直处于一种行走的状态当中。伴随着行走的踪迹,面对着他的文字,品咂他随手拍发的那些图片,一个人在山间走,蓦然间会晒出石头、溪水、苦草晚景下静静的事物,正在消失和已经消失的时光的影子被他捕捉到了,落在那里,一种无法言说的荒凉呈现在眼前,让人忍不住往深处想,想着想着心里空荡荡的,又充满了莫明的伤感。
    之于文字,他固执、清寒、肃然,那一份坚持和清淡,让人怦然心动。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清凉,不可抑制地流淌。我常常掩卷遥想,作为一个同时代的作家,为什么他总是给人一种远离了大家的感觉,他更多地承受着内心的冲撞、奔突与撕扯,却哀而不伤,把一种时代的悲剧内化成一颗心、一块石头、一根小草……所有的事物在他的视野里笼罩了一种深沉的哀与恸。
    和他谈及散文,他的见解执拗、难懂,需要我这个写小说的咂摸好半天才能回过味儿,他说:“散文主体还是人,散文应该始于人这个主体并终于人这个主体。作家一定要有能力面对这个比自己还孤独还失败的世界。”
    偶尔问及他在外行走的体会与收获,我揣测着说:“一定体验到不少底层的真正疾苦吧。”他的回答让我呆了半晌,同时看到了自己一开始的想当然和浅薄:“我之所以这样辛苦这样做,主要还是想重新培育自己对文字对世界包括自己对自己的耐心。深夜在万山丛中万事万物的精彩超过了人类的精彩。”面对这样的回答,我陷入了思索,这新鲜的思考方式和角度,其实在某个方面也补充了我的小说写作。
    从最初萌生写一写这位师兄,到真正写完这篇文字,时光已经差不多过了一年,西北的初冬寒意逼人,他却还在路上行走,紧邻新疆的河西走廊要比西海固更冷上一些,不知道他拖着行李箱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坚持行走,清瘦的体质能否抵御得了彻骨的寒冷。想象的时候,觉得牵念,也觉得欣慰,感觉我们不能实现的梦想,也许他正在替我们实现,把生活、工作和所有的牵累抛开,身无挂碍地走,走出城市的逼仄和狭隘,走出酒暖饭饱的日常,走出约定俗成的障碍和惯性陋习,去真正的大地上走走,去实在的旷野里走走,去山水间和草木攀谈和石头泥土对视,和一场风暴一朵雪花一滴细雨一穗庄稼对望,在自然的脉息间,感受山之高大,水之曲流,大自然的生生不息和贴着地面的真实。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二届高研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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