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任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中国台湾轰轰烈烈开展的现代主义文学运动中,有这样一个身影,他很早写出让文坛瞩目的现代主义风格作品,被视为是台湾左翼现代主义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虽然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他便是刘大任。近日他携新作《当下四重奏》现身由华东师大出版社和大隐书局主办的“大夏读书会”,与读者近距离接触,讲述他自己的文学经验,以及他所熟悉的台湾现代文学现场。 但凡是以文学立下志业并走过那个时代的人,多半会从文学中汲取到自己需要的力量。刘大任告诉读者,文学会告诉我们,怎样培养锻炼自己的常识。细微的阅读、观察,注意与人交往时发生的故事与细节,都是培养常识的方法。等常识的范围有了深度和广度,你自然便会产生本能的判断力。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否定了“文学就像一根火柴——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说法。而谈到对自己具有文学启蒙意义的作品,他提及徐訏的《风萧萧》和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但细心的读者还是会从他的作品中读到更多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元素,特别是像《史记》《聊斋》这类中国传统文学和中国台湾现代诗的混合气质。 小说新作《当下四重奏》也是如此,作品以他的人生经历为主题,叙写海外华人不舍的家国、历史和文化情结,有强烈的半自传成分,几乎就是作者一生写照。虽然仅看表面的故事很难想象它能获得2016年度的台北书展大奖,究其根本则会触及到如诗人杨牧所说的,“浓郁处有一种乡愁的醇味,清淡时独见浅浅的懊悔”。如果回顾刘大任的前半生,年轻时立志于文学入家国理想,后转去美国、非洲工作的人生经历,自然能理解他笔下的那种对家国的忧郁苍凉情怀。学者王德威在看过此书后便分析认为,小说交织出教授所面临的危机:文化的差异,代沟的隔阂,渐行渐远的夫妻关系,时不我予的感伤,都让主人公怅然若失。但是主人公还有更深的难言之隐:“可是,那块地方,像一个无底洞,无论用什么填,永远填不满。”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部小说袒露出的对家国历史的心灵纠缠,也写出了全球华人的共同心声,作为刘大任首部在中国大陆出版的小说作品,颇有一种追根溯源,回到源头的乡愁感。对文学,他也说:“我有一个心愿——希望有一天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微薄努力,能够使因爱好而开始的文学创作纳入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学中去。” 在台湾兴起现代派文学的时候,也正是刘大任刚踏入青年时期,可以说,他是台湾当代文学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他见证过年轻人暗流涌动的内心:“当时台湾的经济还没有发展起来,年轻人在生活上没有出路,当时社会盛行这样一句话——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去美国不是学知识,而是在异域的夹缝中找到一处栖身之地。” 这其中,就有许多文学家、艺术家开始摸索个人艺术,最早的是一批诗人出现在文坛——受法国超现实派影响的商禽,受诗人艾青影响的纪弦,受诗人绿原影响的郑愁予以及受乔伊斯影响的白先勇等等。此外台湾还出现了各类文学杂志。从上海来的夏济安到台大外文系任教后创立了《文学杂志》,他赴美后,其学生白先勇、欧阳子、刘绍铭、李欧梵等人又成立了《现代文学》杂志社,出版《现代文学》,这批人慢慢成为了台湾文学的主流。说起来,刘大任与刚去世不久的作家陈映真也相识,他说在台北市有一家音乐咖啡厅,里面有许多进口黑胶唱片,大家花几块钱点一杯咖啡,便可以听一整天音乐。换唱片的时候,友人介绍自己与陈映真相互认识:“这是写《面摊》的陈永善,这是写《大落袋》的刘大任。”于是依靠对彼此作品的熟悉,两人就算是打上了交道:“从《面摊》和《大落袋》上就可以看出我同陈映真的作品风格,他的作品体现了人道主义关怀,他对底层人民有着深切的同情,而我是写生活的高压导致了年轻人对不自由现状的苦闷和虚无感。”如今回看,当年书写时的迷茫与不自信到现在有了很大变化,《当下的四重奏》中刘大任将自己认为看清了的生命和历史,熔进四位不同的叙事者,最终雕刻出一个人,大梦觉醒般重见了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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