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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卓森:闯进蔚蓝色的梦想——记儿童文学作家赵长发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王卓森 参加讨论


    2016年8月7日傍晚,海南童话作家赵长发和妻子在澄迈盈滨半岛海滩游泳,得知7人结伴下海游泳遇险,其中,6人溺水,危在旦夕。他立即划着皮艇入海,只身救起4人,2人不幸罹难。次日,海南多家媒体报道了该事件,赵长发成了椰城街谈巷议的冒死救人英雄,他的童话作家身份也因此浮出“水面”,广为人知。8月19日,海南省委宣传部、省文明办、省政法委、省作协等有关部门慰问赵长发,赵长发当场表示将慰问金用于关爱留守儿童和组建海南海洋文学写作基地。
    赵长发,一个用一颗文学的初心、笨拙的功夫和比常人多几倍的勤奋,努力以自己的创作奉献社会、服务人民的作家,因为海上救人,突然被推进了有较高社会关注度的广角。这是偶然的吗?赵长发说,他只是做了自己平常就这么做的事。但对读者来说,这件救人的事,包括他的写作,其实是剥开了一段十分具有叙事性的个人生活。
    农民工:赵长发的初始身份
    “成名”之前的赵长发,一言以蔽之,就是一个在海口市里流汗讨生活的普通的农民工。
    赵长发,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流露出一种如今难得的真诚,偶尔脸上浮出一种农民工式的腼腆的微笑。
    赵长发1977年12月出生于黑龙江省五常县红旗乡孤家村的一个农民家庭,从小没有喝过奶水,是大姐用玉米面糊糊把他养大,身体发育不良,体弱多病,经常打针吃药。赵长发今天那副瘦弱的身板,也许就是小时候造成的吧。
    2005年11月,赵长发从几千公里外的东北来到陌生的海南,在一家装修公司做水电安装工,工作很辛苦,月工资却只有900元,还要在城中村租房子,自己做饭吃。他说,记忆最深的是2006年5月,他去昌茂花园附近给一家业主拆旧屋,把地砖和墙皮打下来,从七楼背到楼下,再送到100多米外的垃圾站。一袋子碎砖头水泥有120斤,每一次都如同背负一座大山,压得他腰弯背痛,汗水淋漓,喉咙几乎要往外喷火。但他每次都不能落在后面,他知道,慢了,工钱就会少,生活就更困难了。2006年10月,赵长发到了三亚,虽说是“开始了新的生活”,但依然是在建筑工地干苦力……
    漫长的打工的日子,留给赵长发的是身体的累、生活费的拮据和无尽的长夜,或许还有眼前的一丝迷惘。但是,这样的生存际遇,却开启了赵长发另一种生活,那就是写作。
    写作:赵长发梦想启程
    生活的无意,往往成就一个人对一桩事情的有心。赵长发介入写作,从一开始的自我激励行为,最后成了他精神的出口、梦想的起航。
    赵长发第一次“有模有样”地写作时,他还不懂文学创作的技巧和语法运用,甚至连标点都用不准确。那是2010年,他接受爱人的建议写“回忆录”。他开始在电脑键盘上练习打字,每天怀着激情疯狂地敲击键盘,没承想,一口气下来竟然写出了9部每部十几万字的回忆录。赵长发爱人把他的这9部回忆录原始稿件打印出来,背到海南省作协找到作协领导,恳请作协领导把赵长发引领进文学的殿堂。作协领导听了赵长发的成长经历,面对他的流水账式的稿子,说,如果好好学习,发展好了就是中国的高尔基。这句话,铁了赵长发持续创作的心。
    2011年7月,赵长发完成一部有几分文学成色的描写留守儿童的长篇小说《守望春天》。虽说文笔笨拙稚嫩,但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真情实感。这部书他贷款自费出版。3个月后,广州南国书香节开幕,赵长发携着书飞往广州,参加大会中的百名儿童文学作家高峰论坛。
    在这次盛会上,有位老作家疾声痛呼:中国没有原创的海洋作品给孩子们看,每年都花费几个亿从外国引进。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炸醒了赵长发。他不服,他要打破这个魔咒,下决心今后全力涉足海洋题材儿童文学的写作。
    海洋:赵长发找到了自己的领域
    海南岛,被蔚蓝色的海洋包围着,本身就是一个海洋文学的富矿地带,赵长发既选择了海洋题材的长路,那他就有理由在海南得天独厚的海洋资源和浓酽的大海气息中开启写作的新梦想。赵长发知道,写海洋文学不同于其他创作,他暗暗告诫自己,必须扎根海洋科普书籍,扎根脚下的蓝色国土,扎根海岛生活,大干一番,一定有不一样的明天!
    赵长发买来大量的国外海洋题材的书、关于海洋的科普书、科学考察方面的论文,把自己关在书房,苦心研读,寻找适合中国孩子阅读的创作方式。他通过诸多书籍的细品,猛然发现,外国的海洋文学作品全以海洋为大背景,以人与自然抗争的博取精神为创作主线,却忽略了海洋内部的真实世界,和人类对海洋环境破坏带来的严重后果。
    “我要让孩子们在快乐阅读中认识海洋,了解海洋,懂得保护养育生命的海洋,做未来海洋的主人!”赵长发说。
    做了定位并奋战了6个月后,赵长发写下了他第一个系列五本海洋童话《抹香鲸历险记》《海豚王子历险记》《美人鱼的传说》《海龟妞妞》《信天翁笨笨旅行记》。有作品了,就要寻求出版,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连投了二十几家出版社,都被各种原因拒绝了。他第47次投稿给光明日报出版社,终于柳暗花明,云开见月,该社决定出版。当时赵长发激动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半月后签约出版。收到样书后,赵长发做的第一件事是带着爱人去陵水椰子岛海边,跪在沙滩上,流着泪仰天高呼:“中国的海洋儿童文学之魂在南海边觉醒啦!”
    这次成功,深深地刺激和鼓舞了赵长发。
    赵长发想到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他觉得时间不够用,为了摸透海洋的性格,寻找到海洋的灵性,他在盈滨半岛海边买了房子住了下来,面对大海,划着小皮艇出海,甚至学习潜水,他呼吸着海风,接纳来自海洋的启迪。真正深扎在了“海洋”。他每天都在书房里奋笔疾书,时时都在构画下一个海洋故事。半年过去了,他的7部海洋童话《北极之王》《冰山下的精灵王国》《精灵王的眼泪》《漂流八千里》《浪花下的独行侠》《一厘米国王》《恐怖病毒》出炉了。大连出版社抢先签约。
    赵长发,如他的名字一样,一发不可收,最近,他的创作竟然出现了“井喷”。只一年时间,12本远古海洋童话《海虫王国》《鹦鹉螺帝国》《翼鲎王朝》《巨鱼传奇》《烫板鲨别动队》《消失的精灵王族》《幻影龙侠》《海王子》《沧龙都来宝》《巨鲸城邦》《精灵家园的SOS》《蓝色的诺亚方舟》就炫目出世,相信不久就会和读者们见面。
    冒死救人:赵长发浮出“水面”
    “旱鸭子”赵长发,身板瘦小单薄,一个弱弱的作家,他怎么有勇气冲向落海者的?
    8月7日晚上19时,赵长发和妻子在澄迈县老城镇盈滨半岛“船长的海寓”海边划PVC充气皮划艇,在上岸回家时,突然有个男子冲到他面前喊:“快划船去救人!”他回头一看,距离海边大约300多米外,有四个人溺水,正拼命挣扎求救。他急忙推开妻子,拖着载重只有240公斤的皮划艇冲进海里。皮艇只能载重二人,面对4个人加上自己,赵长发知道非常危险,他边划边想营救方案。
    短短的300多米的航程,有4次皮划艇差点被浪涌掀翻。他双臂凝聚全身的力量划桨,在浪涌中呈之字形前进。距离拉近时,赵长发发现溺水的是三女一男,情况比较危急。为了营救成功,他大声安抚男的:“兄弟,镇静点,你是男子汉,你慌乱了后面三个女的就更慌。现在听我指挥,保证把你们平安救上岸,快闭紧嘴巴,屏住呼吸,然后用鼻孔慢慢吐气,减轻肺部压力,让身体浮起来。”
    那位男子身体果然浮起来,他告诉男的皮划艇载重不够,不要上来,抓紧边上的绳子。此刻,远处的女子陷入极度危机中,身体像打地鼠似地不停往海里沉,呛水呛得说不出话了。赵长发赶紧让男子把他爱人的救生衣给她扔过去。女子及时抓到救生衣抱在怀里,不停地往外吐海水。赵长发加了把劲儿把皮划艇划过去,让她和男子一样抓着绳子,抱着皮划艇边缘。
    两个人安全了,赵长发赶紧转向左面,去救另外两名女子。她俩全被海水呛得翻白眼吐白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他急得大声鼓励她俩坚持住,他能让她俩平安回家。话是这样说,可海况一直在变,浪涌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像大山一样砸下来,皮划艇里进水了,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赵长发拼尽全力向前划,靠近两个生命垂危的女子。这时,一波浪涌冲来,把皮划艇推开,距离也随之拉开,两个女的也被砸进水里。情急之下,他放下船桨,把身体探出去,伸出双手去抓她俩的手。老天眷顾,他抓到了,用力拉向皮划艇,让她俩抓紧绳子,抱住皮划艇边缘,他送他们上岸。这时,男子却大声喊出“大哥救命!”“兄弟,放心吧!有我在,保证送你们安全上岸。”赵长发自信地说,边说边拖着四个成年人逆水划行。本来赵长发就饥肠辘辘,这一折腾他是前胸贴后背了。一米两米,十米八米……终于四个人得救了,都能独立行走上岸,可他却瘫软了,打着滚儿滚下皮划艇,跌进水里呛了一口水才爬起来。
    刚上岸,一询问才知道,被救的四个人还有两个伙伴在海里。赵长发二话不说,不顾疯长的大潮和翻涌的浪涛,拉着皮划艇二次下海,同时让爱人给海事局打电话求救。没想到,他刚划出去50米,大海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有三次浪涌把皮划艇掀成45度角,几乎对折到一起,他挣扎着和死神擦肩而过。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时,赵长发的位置离岸边超过了1500米,随时都会被浪涌打翻皮划艇沉到海底。他说,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点都不怕,非常泰然自若,娴熟地驾驭皮划艇冲过去。可惜天黑了,视野模糊,只好失望返航……
    接到报警的消防队来了。经过“地毯式”搜救,终于将两名溺水人员打捞上岸。但因溺水时间过长,两人均抢救无效身亡。
    那天黄昏,盈滨半岛的上空夕照洒晖,晚霞绚烂,但却不像赵长发笔下的蓝色童话般美好。当时在大海边的救人现场有100多人,只有赵长发一人无畏地扑向落海者。他瘦弱的双肩,扛起了一个新时期作家的良知和担当。他比普通人更能感知和维护这个国度的社会责任,更能书写一个普通人的真实而精彩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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