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昕:光景里的声音是怎样流淌出来的——评葛亮的小说
一 就在两三年前,最早读到过葛亮的几个短篇小说,竟然感觉葛亮像是一位经历过世间风霜的老者,趟过了许多磕磕绊绊,日渐变得从容不迫。然后,他开始选择文学叙述,选择一个正在成长的少年的视角,开始讲述一些令人感动的故事。叙述的文字,平实而老到,清淡的故事中还透出沉郁,人生的些许况味尽藏其中。尤其,字里行间仿佛流淌出丝丝缕缕的声音,像是水里的声音,也像是静夜里树木的婆娑,有时疏朗,有时稠密,有清脆,有洪亮,有青涩,也有嘶哑。阅读的时候,会在文字所呈现的图像和风景中,辨别出不同奇妙的声音和旋律,我感到,这不是一种简单的可以被称为“通感”的东西,而是一种新的叙述、呈现生活的方式。这种感觉,在我还是第一次。我感到,这些小说中,能够牢牢地抓住我们内心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不同的、丰富的声音。小说的作者,文字叙述的感觉、文学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如此老到,我想,必定是一位娴熟的隐匿许久的老作家。现在,我知道了,葛亮,原来是一位非常年轻、俊朗的葛亮,饱含才情,叙述文字同样质地绵密,激情内敛。这使我一下子将他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成名的苏童联系起来,当时也居住在古都南京的二十六岁的苏童,一上手就以娴熟、老练的笔法,写出了具有“先锋”意味的《妻妾成群》和《红粉》,堪称杰作。我在葛亮的小说中,看到了当年苏童的影子,看到了一个文学信徒对自己文字的虔诚经营和快乐向往,优雅的姿态,神圣的情感,没有太多的矛盾与残酷,没有孤独的深层结构。我意识到了他正不断地在写作中放大自己的目光,正从一个与苏童那一代作家所不同的起点上,迈开自己的步伐。 近些年,不断有年轻的、更年轻的小说家出场,而现在的情形是,许多这样的小说家,常常是被裹挟着,作品在时间的激流中冲撞和震荡。一些人成了名,作品却可能从此平庸下去;另一些人,在自己年轻的、还没有立稳脚跟的文学中,鲜活的、充满生命力和颖慧的文字尽显天赋和才华,其中,文本里还有许多赋予他的独创才能的深刻印记。而葛亮没有轻飘如云一样的“青春写作”的逃逸感,也没有超现实的虚拟意识,却有脚踏实地的扎实和执著。在我们这个时代,能有这个年龄段的作家追求这样的写作风范,那么,这样的作品和作家,即使在时间的流逝中也不会从我们的记忆中轻易滑过去。我敢断言,葛亮最有可能成为这样的小说家。 葛亮将他的小说集命名为《七声》。我忽然想起葛亮这位年轻的叙述者,他所感受和讲述这些故事的年龄,早已离我而去,那么,现在,我何以能在想象的图像里发掘出“声学”的价值?这些小说,这些零落的声响,如何才能凝聚为大的和音?也就是在这次集中阅读他的短篇小说时,我在其间捕捉到一种新的小说叙事美学,虽然一时很难用几句话来概括和归结,但使我想到许多问题,也唤起对小说写作的种种猜想和兴趣。我们在小说里,究竟想看到什么?想听到什么?而且,又真正能够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 前几天,读批评家张新颖的随笔集《此生》,有一段文字令我着迷和喜爱。新颖描述他三岁的儿子张健尘,比比划划对他无意中说出的让我们瞠目结舌的话:“你知道水的形状吗?用瓶子装水,瓶子的形状就是水的形状。瓶子是圆的,水就是圆形的;瓶子是长形的,水就是长形的。”被问的人是个书呆子吗?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三岁的小屁孩又问:“水在水里是什么形状呢?你知道吗?”小孩其实不需要你来回答,自己就说了:“水在水里,就是水的形状。”我联想到小说的形状。那么,小说究竟是什么形状呢?我仿佛像三岁的小孩一样发问了,接着,又自己回答:生活、经验、故事或者情感,装在了小说里,于是,就推导出小说的形状就是生活的形状。生活是什么形状呢?我就实在是说不清了。但我还是愿意找到并描述出一个作家写出的那些小说的不同“形状”。可是,我们可能会猜测或玄想,形状的最高境界是无形状,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道无门”,人们一下子就把某种具象的比拟或隐喻提升到哲学的层面。实质上,这与小孩子张健尘对事物的感觉在智力和悟性上并没有多大差异,只不过在抽象事物的目的上有些大相径庭而已。在这里,我们成人世界的很多纠结,常常被孩子的单纯和简洁映照得羞愧难当,甚至很轻易就会被自我解构。这似乎不是一个智力问题,仅仅是一种近于宿命的选择而已。 这时,我感觉自己及小说家们,有时真的就会像孩子一样自以为是,有时会将简单的事情想象得很复杂,也常常将复杂的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在一个独自拥有的世界里,无中生有,似有还无。但仔细想想,这些,都没什么不好,都对。其实,许许多多的小说家,已经给我们建立了大量的有说服力的例子。 葛亮的小说必然也有自己的“形状”。葛亮将自己第一个小说集取名《七声》,就是想为自己的叙述找到一种形状,他可能没有想到,声音会成为影响他小说风貌的重要元素,于是,这种声音就产生了形状。这声音并非来自葛亮,而是来自葛亮所描述的生活,来自他所看到和选取的世间的种种光景。有人在评价他的小说时,用“写人生的一个小小的光景”来界定他小说的整体面貌。他对此表现出一种颇为满足的心境:“光景一词我认为用的很不错,因为光景总是平朴的,没有大开大阖,只是无知觉地在生活中流淌过去,也许就被忽略了,但确实地存在过。人生也正是一连串的光景连缀而成。虽然稍纵即逝,确实环环相扣,周而复始。”“目光所及,也许亲近纯净,也许黯然忧伤,又或者激荡不居。但总有一种真实。这种真实,带着温存的底色,是叫人安慰的。”读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听出了沉重的沧桑感。因为我们在光景里听到或者“看到”许多渐渐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被葛亮自己描述为“一均之中,间有七声”。“七声”里面包含多少种声音,肯定不是一个定数,必然是驳杂、交错、舒展、急促或乖张、幽远、浩渺的集合,以声音论短长,以品质论高雅与粗俗,以气势谈沉重或飘逸,都可以管窥豹,但只要想充满生气,都需要赋予现实以浪漫的奇想。这样,声音,在文字里和感觉里迅疾就变成了“生音”。生的光景,里面的意义和无意义都会噼啪地呈现出来。想想看,光景是没有形状的,声音也是没有形状的,光景是时间和空间的聚合与弥散,流动的生命汁浆在其中冲突、溢涨,浮生的人间烟火,平实与苍凉、绵长与急促,都在字里行间丝丝缕缕,从容地铺展开来。 二 我感觉得出来,《泥人尹》和《阿霞》是葛亮最用心也一定是他自己最喜爱的两个短篇。如果以前文提到的,以声音或者“生音”的视角来诠释这两篇小说的话,《泥人尹》和《阿霞》的主人公都是有微弱声音的顽强发声者。《泥人尹》中的尹师傅,算是一个有沧桑感的“古旧人物”。这个泥塑民间艺人,有着坚韧、清冷的性格和品质,他的存在让人感觉有种力量,他做人极其克制,隐忍这个词,一定能够彰显出他的某种力量,平凡且坚忍不拔。也许很难想象,具有这样性情的人,他手中的泥塑作品,竟然可以呈现出“江湖”形形色色的风貌中最有风骨的姿态,尽管细小、卑微,但面貌、气度、精神、意象杂糅合一…… 《阿霞》是一篇令人感到酸楚的小说。这种酸楚,伴随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叙述的跌宕。其中的主人公阿霞,在今天,可能会被看作是一个极容易被生活淹没的人。容易被淹没的人,也会发出意想不到的声音,或者微弱,或者顽强,或者诡异,或者尖利。这种声音可能从很小的、很狭窄的空间里发出,有的时候,它的意思也许我们一点都不懂,但我们又必须面对,必须倾听。“缺了一根筋”、有些病态的阿霞,究竟算是怎样一个人物呢?在一个非常世俗的社会和群体里面,究竟是阿霞有一个病态的神经呢,还是我们原本就是一个病态的人群?而没有什么文化修养的阿霞,显得特立独行,她很认真地面对一切人、一切事情,经常发出理直气壮的声音,“一种孩童式的理直气壮”的声音,包括她不够斯文地大口地吃饭、喝汤的声音,都显示出她一种游戏的性质。一个小餐馆的弱者,她在人群里却能以某种规则建立起自己的权威,让人无法忽略她,小视她。她可以为同伴安姐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用刀砍伤虐待安姐的安姐丈夫,但也会对安姐无奈的偷窃行为丝毫不留情面。仔细想想,究竟是谁不正常呢?至少,我们现在不该完全用对待正常人的标准来判断阿霞,可是,我们有多少所谓正常人,能够像阿霞那样明了是非曲直,并且敢于担当呢?至于阿霞的偏执倾向,她缺乏主体意识,我们可以暂且不论,仅就她内心的善良、直率、勇敢和仗义,不计得失而言,我们正常的心理健全者,也是应该感到汗颜的。…… 我在另一个短篇《琴瑟》里,读到了一种绵长、悠远的声音。表面上看,这是一则写老夫老妻恩爱相伴,安度幸福晚年的故事。对于早年的外公外婆,究竟有怎样的情景,过怎样的生活,小说只做简单的交待,叙述的重心定然是要放在主人公生命的后半段旅程。特别是在进入老迈之年,外婆生病之后,外公如舐犊之情般的精心呵护,正是人间的大暖,外婆的身体虽每况愈下,但外公的耐心和乐观积极的心态,成为人生路上美好、难忘的风景。这种平和、默契的爱,被葛亮细腻地描摹,小心翼翼且游刃有余。读到这样的爱情故事,尽管平凡,没有特别的新奇,但仍会觉得了不起,令人敬畏和欣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一生,如果是美满和谐、默契恩爱的话,可以用很多事物进行比喻,古今中外佳句佳话数不胜数,但细想想,实在是没有“琴瑟”这个词更贴切了,因为,惟有这两种事物之间,才可能一起奏出不离不弃的和声。葛亮自己也说:“这样的声音,来自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他们堙没于日常,又在不经意间回响于侧畔,与我们不离不弃。这声音里,有着艰辛的内容,却也听得到祥和平静的基调。而主旋律,是对生活的一种执著的信念。因为时代的缘故,这世上少了传奇与神话。大约人生的悲喜,也不会有大开大阖的面目。生活的强大与薄弱处,皆有了人之常情作底,人于是学会不奢望,只保留了本能的执著”。 尹师傅是执著的,阿霞也是执著的,《琴瑟》里的外公和外婆也是执著的,只是他们每个人又都兼有别样。也许,正是在这许多种执著里,才有了多姿多彩的人生和生态。虽然,葛亮的文字后面很少形而上的意味,但却蕴蓄着一股强大的、与生俱来的生命力量,而小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叙述,开始让那些无声的文字说话,显示这种力量。 三 我始终对短篇小说情有独钟,尤其敬畏那些优秀的短篇小说家。我对短篇的理解是,它的写作难度远远大于长篇。就像是我在前面说过的,短篇小说这种文体,因为容量与体裁、题材、故事、人物的紧张关系,可能很难将事物或生活界定为某种形状。美国年轻的短篇小说家威尔斯·陶尔,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从短篇小说到长篇小说的转换是不是一个作家创作生涯的必由之路?陶尔的回答是:“不。我知道一般人都看重长篇小说,说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作家,你最好着手写长篇小说吧。但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写一篇成功的短篇小说更为困难。” 我们这个时代似乎也更加青睐长篇小说,热闹非凡,许多人情绪高涨地写作长篇。我常常想,究竟是谁更聪明,更智慧?一个用心选择并认真写作短篇小说的作家,一定是一位对文学怀有敬畏和朴质之心,能够沉潜文本的作家,他也必然会在文本中追求小说精微、整洁的质地。这时,他的写作也就不会畏惧“小”和“细”,深入到生活或者事物的肌理之中,让叙述形成一种很大的张力。葛亮显然是一个钟爱短篇小说,相信短篇小说可以创造出巨大能量的小说家。 我记不清楚纳博科夫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境下曾讲过的一句话:“拥抱全部细节吧,那些不平凡的细节”。其实,在一个短篇里,能够拥有一两个精妙或有震撼力的细节,就已经不容易了。谁能够发现一种富于个性的细微的声音,谁能洞悉到一个个生命方向上的正路、岔路、窄路和死路,谁能在一个大的喧嚣的俗世里面,感受或者感悟到一个普通心灵的质地,就可能产生一种驾轻就熟、举重若轻的大手笔。这是一种能剔除杂质的目光,这种目光才会发现一种眼神,这是一种大音希声的声音,这种声音才能传达细节的气氛和气息,这也是一种大象无形的抚摸,这种抚摸会在一种事物上面感知大千世界、万物众生。这样的话,作家的写作,他的叙事,就不担心细小和琐屑。世界就是由无数琐碎的事物构成的,作家点石成金般的才华、质朴、心智、关怀和良知,与现实生活中无数细小的东西连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张力场,作家在这样的场域中写作,给人的感觉就会非常特别。葛亮的小说,常常有许多耐人寻味的细部和细节,这是最见作者真功夫的地方。《洪才》在写两个少年养蚕采桑时,情节从粗到细,孩子和蚕之间,仿佛正透过桑叶,亲密对话,入微入理;《琴瑟》中,外公在外婆病痛时,为转移外婆的注意力,为她清唱《三家店》,哄睡了外婆后,外公眼睛里混浊的灰,眼角荡起有些清凉的水迹;阿霞的种种“粗放”,更是通过展示、凸显她的“细”来实现的。一个年轻的小说家,一上手就注意细致地梳理生活,寻找能支撑结构的坚硬物质外壳,可谓踏实勤勉,令人钦佩。 葛亮的诸多短篇小说中,总有一个童年或者少年的影子。葛亮在小说集正文前的留言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给毛果及这时代的孩子们。我想,毛果,也就是葛亮这一代人,他们从十几岁开始到三十几岁,经历了历史转型期的某些变化。那么,这一代人会怎样看这个世界,判断这个时代的生活呢?这时的葛亮,似乎首先走回了童年、少年和正在蓬勃生长的青春,走回了自己所处的生活。雷蒙德·卡佛曾经说过,所有的小说都与他自己的生活有关。其实,对于每一个作家而言,他的写作无不与其生命经验和经历存有一定的联系。葛亮在他许多小说里,都选择毛果作为一个故事的参与者,在小说里自由来去,进行着与成人世界不尽相同的种种体验。有时他作为角色在文本中发出声音,有时静静地倾听人物的声音。世道的复杂、人生的曲折、人心的幽微、人性的机变,他能听出这其中的玄妙和单纯吗?葛亮不停地尝试着让毛果代替他倾听,很少让他轻易地与人物对话和交流。这个人物是个毛头少年,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形同虚设,反而像是一副目光,或者两只耳朵。 在葛亮的小说里,我看不到伴随着这个时代的焦躁一起肆意生长的种种欲望,更多的是,人物的顺其自然或者任劳任怨的生活常态。即使是偶尔表现人物的欲望,葛亮似乎也能够从人性最根本、最柔软的地方入手。葛亮在将目光不断地位移到像尹师傅、阿霞、洪才等这些小人物的时候,他就是在用心地触摸那种人世间和人性中最柔软的部分,同时,他也在有意地向人物貌似熟悉,实则是新的、陌生的领域拓展开来,让人物身上最细微和羸弱的部分潜入我们的内心,这样,实际上是一位作家通过写作,通过文学的媒介,以一种对生活世界的谦逊的态度,发现生命存在的真实及其真实的声音,呼唤出生活世界和人性深处最具震撼力的真实。阿霞这个人物,在给我们以真实和感人的同时,也令我们心悸和无奈,我们的感觉,可能是来自生活,也可能是来自关于命运的猜测,在这个奇妙的过程中,完全是文本内部的力量牵动着我们激动。尹师傅的故事,跨越了几个年代,葛亮寻找着这个人物在几个不同年代里的“不变”,描摹着人性最本质的那部分。他愿意将他们的人生,他们已经是水落石出的格局,经年的快与痛,转化成一波微澜,涟漪泛起,撞击心灵。其实,一个人依赖的生命本质,只是一个点,并没有太清晰的方向,葛亮就是想把生命里最核心的部分表现出来,发掘出他们内在的力量。由此,在小说文本和生活世界之间,在写作和阅读之间,正是因为这种平实的、隐喻的、暗示的、延续的关系,才产生了种种意味。这里,叙述的个人性、“陌生化”,以及独创性和叙述、结构的相对自足性,都是有理由和出处的生活元素的再现,在任何时候,作家对生活和经验的依赖,都是写作的源泉。只有这样,通过叙述、虚构,才能真正打通文本和生活世界的真实关系,才能让我们获得对文本的信任感。这一点,也是我之所以喜欢葛亮小说的重要理由。 无疑,葛亮是一个让我们信任的作家。看得出来,他在写作小说时用力的方向与众不同。他聚焦小人物,耐心倾听他们的声音,倾听来自生活世界里说话的声音。他没有心高气傲和自以为是地对待他笔下的人物,对人物的角度也是平起平坐的,是平视或者仰视的,另外,他没有对文本之外的小算计,很早就学会降低自己的调子,很谦卑地叙述。让我们听到说话的声音,这本身就是一种角度的选择,现在很多小说为什么难以卒读,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听不到人物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作家与人物之间内在的交流的声音,而只是作家一个人喋喋不休、自以为是、非常霸权地叙述,文本变成话语的肆意泛滥……在小说文本里,声音和文字,说话和写作,在它们之间应该自然、默契地有交流,有过渡,有交叉,有影响,我们应该在文本中听到丰富的、各种说话的声音,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时而清凉,时而喧嚣,当然,有时也会寂静无声。我们在年轻的小说家葛亮的文本世界里,从其中呈现的一个个光景里,清晰地听到了丰富、细腻而逼真,令人心动又感动,充满了回响的声音。这个回响里面,呈现出一个更年轻的南方作家在“更南方”的地域,也呈现出与苏童那一代作家相承接的“南方想象”形态,这种形态包括文化上的、地理上的,还饱含日常的生活状态,每一个生活的细节,以及与之相映的美学风范,这种气质和风范,也成为贯注葛亮写作的内在基调和底色,形成别具风貌的文学叙事。我们期待,也相信葛亮,在彻底地度过了写作的“青春期”和“膜拜期”之后,将会在未来的写作中,衍生出一个自由宽广的创造领域,建立起自己不同凡响、日臻至境的小说世界。 作者简介: 张学昕,大连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所所长,《当代作家评论》杂志副主编;曾在《文艺研究》、《当代作家评论》、《南方文坛》、《文艺争鸣》、《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学术论文、文学评论170余篇;多次获得“《当代作家评论》奖”、“辽宁文学奖•文学评论奖”、“当代中国文学批评家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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