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育、子女升学、海外留学等问题,是当今地球村视域下,牵动东西方千万家长的普遍性热点话题。美籍华人作家黄宗之、朱雪梅夫妇2009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破茧》,将视点聚焦于新移民家庭孩子的成长历程,曾引起广泛关注。此后青少年成长题材一直为他们所关注,终于催生出新作《藤校逐梦》。小说于2017年初发表在“小说月报原创版”贺年刊上。作家从跨地域、跨时空的视野,以贴近现实的小说叙事,触及到时代脉搏的律动。小说通过中国与美国三个不同的华人家庭“留学、读名校”的故事,艺术地演绎了两代人悲欢离合的境遇及其人物复杂的心路历程。 进入21世纪,在经济发达、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互联网时代,父母如何教育孩子、如何对待孩子的升学、留学问题?是以进名牌大学、读名校为终身目标,还是帮助他们树立人生的理想?是为子女规定学习的专业,还是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小说中的辛洁与惠萍,是作者倾力塑造的两位母亲形象,她俩是学生时代的闺蜜,现在虽然分别生活在美国与中国,但在对待孩子们升学的问题上却惊人地一致:考名校、不上名校不罢休。还要包办孩子们的学习专业,以便将来找到体面的职业获得高薪。惠萍把儿子文森送到美国留学,就寄居在辛洁家。移居美国多年的辛洁坚持要女儿上名校哥伦比亚大学学经济管理,欠下了10多万美元的债,可是女儿琳达不喜欢,她毕业后想继续读电影学院,辛洁坚决反对,后来虽退让一步又坚持要琳达上名牌电影学院。惠萍一心要儿子文森读完医学预科上医学院,将来毕业当医生,反对他到实验室做助理,以致于文森读不下去,差点自杀而死。从辛洁和惠萍身上,我们看到许多母亲的影子,她们虽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但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却故步自封:其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意识依然根深蒂固;其二,家长专制观念顽固不化,企求包办子女的升学与求职;其三,两位母亲从小就萌生的“名校情结”未能在自己身上实现,于是寄希望于子女,这是一种经过包装的现代利己主义。用“上名校”取代孩子们人生的目标,忽视青少年完美人格的建立,实质上是对孩子们自尊、立志的扼杀。这是当今家庭教育最大的误区与失败。教育家弗娄贝尔说:“国家的命运,与其说是掌握在掌权者手中,倒不如说握在母亲的手中。因此,我们必须努力启发母亲——人类的教育者。”《藤校逐梦》以直面现实的勇气,向辛洁、惠萍这样的母亲们发出了叩问:“我们该给子女提供什么样的养分与成长空间?”即使考上哈佛、耶鲁,北大、清华等名校,那毕业以后呢?人生的目标又在哪里?它如同黄钟大吕的洪亮之声,具有强烈的警世意义。 围绕辛洁一家人,小说展现了一代华人青年求学路上的成长之痛,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不同类型的青年人物形象,他们中既有坚韧顽强的勇敢追梦者,受到理性之光的照耀,也有头顶中美名校炫丽的光环者,梦断异乡。 苏珊是小说中最具有悲剧意味的人物。这位北大读本科、清华攻硕士,而后又获美国哈佛的博士、斯坦福博后的高才生,读的都是中美顶尖学府,学的是热门的经济管理专业,又如愿以偿地进入美国体面的金融界工作。她头顶着中美名牌大学的桂冠,一路春风得意。然而她孤傲、矜持、封闭、自私利己,对人冷漠,贪幕虚荣。因此婚姻大事一直得不到解决,直到认识彼特,然而,同样自私自利、惟我独尊的彼特在谈婚论嫁之时给了她沉重一击,她经不起打击,最终郁郁寡欢自杀而死。 在《藤校逐梦》中,文森几经波折,最后踏入生物学园地,琳达不懈努力,终于梦圆五彩荧屏,而苏珊孤独迷茫,落得梦碎美利坚。他们的求学路充满了风雨坎坷,引发人们严峻的思考。青少年的成长与家庭、社会、学校的教育关系密切,同时,年轻人的立志、磨砺、树立人生目标以及自我发展意识也特别重要。读名校是人生的目标吗?不是的,它只是一个过程,人生成长的一个阶段。做一个怎样的人,树立远大理想、建构美好、健全的人格才是人生的目标 就文学而言,移民生活题材是一座富饶的金矿,移民作家得天独厚的优势就在于开掘这座矿床。黄宗之夫妇移居美国20余年,一直深掘移民生活题材,执著耕耘这块庄稼地,从《阳光西海岸》《破茧》《平静生活》到《藤校逐梦》,收获丰硕。这些作品紧扣时代跳动的脉搏,表现出海外华人的生存状态与命运。“诗人比任何人都应该是他自己时代的儿子。”(别林斯基语)如今,这对作家夫妇又以对时代崭新的思考,以自己孩子求学读书的深层体验及面对来自中国留美学生潮的涌动撞击,敏锐地感受到教育与人生的关系之重,饱含忧患意识、思想含量厚重,具有很强的当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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