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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尚发:当代小说诗论(五则)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同代人》 谢尚发 参加讨论


    前按
    “以诗论诗”,古已有之。杜甫之《戏为六绝句》,元稹之《酬孝甫见赠十首》,戴复古之《论诗十绝》,元好问之《论诗三十首》,王士祯之《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赵翼之《论诗五绝》,皆为诗论之高文。今余不揣鄙陋,附庸风雅,以诗论文,凡五首。所论皆当世之稗官野史,或人或文,附以评论,以晓见其意。端的适恰何如,听君等议。
    当代小说诗论(五则)
    阅陈河小说札
    千里奔波行复忙,
    铜臭攻伐皆荒唐。
    黄粱一梦难醒后,
    何故殷勤去他乡。
    说明
    小说《义乌之囚》发表于《人民文学》2016年第10期上,迅速成为人们阅读的文本,并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16年第11期转载。小说再一次重提了华人小说的“国际视野”,却以“返乡”的形式,将故事聚焦于“义乌”这个中国以小商品批发而闻名于世的小县城,从而带来了不同的阅读感觉。进入文本之中,读者们将会发现这是一个有着“封闭式叙事和开放式结尾”的故事,也同时是一个沾满了“现代人习性”的陈旧又新鲜的传奇。类似于侦探小说,又有某些现实主义传统的影子和遗传的基因。它不属于中国,也不属于加拿大,更不属于非洲,而是属于它们的全体,属于世界性的历史潮流。它或许见证并描摹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生活之种种,也或许将会变成历史的小小一部分,但无论如何,它都将带着自己的独特叙述,给读者们呈现一幅丰富复杂的“世界性的现代图景”。让读者们觉得,“我们无往不在故事之外,又无往不在故事之中”。
    ——摘自论文《去国·还乡,以及其它种种现代性与世界性——读陈河的小说<义乌之囚>》
    寄叶炜兄
    苏北鲁南嗅土香,
    神迷心醉写麻庄。
    多少人间红尘事,
    生老病死不寻常。
    说明
    始终以乡恋的情怀,持续地关注乡土中国的历史变迁、命运兴衰、社会风习、人情世故等,且在历史、故事、传奇、人情等的刻画中,带着悲悯的精神去沉思乡土中国的未来,为逝去的乡土记忆而惦念不已,努力在想象中重叙一个带着乡愁情绪的文学世界,以便安放乡土中国的心魂,是叶炜的小说创作。把一支笔执著而略带忧郁地,去描绘苏北鲁南大地上一个叫做麻庄的乡村风景画,在这幅画中展现生于兹长于兹的乡民们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且在人事的变动中凸显命运、历史、乡土风情等的多样性及其复杂意义,取了乡愁的笔调,以满满的爱、深深的悲悯与淡淡的愁绪去叙述已经与即将逝去的乡土温情,是叶炜的小说“乡土中国三部曲”。
    ——摘自论文《泥土中抠出的小说——读叶炜的“乡土中国三部曲”》
    书孙频文阅后
    乖戾诡谲为哪般,
    吞血噬骨不忍看。
    红尘男女平淡处,
    写尽痴狂见奇缘。
    说明
    这是一个关于孤独、痛苦的女性的故事?还是一个关于死亡、祷告与拯救的故事?亦或者是一个关于欺骗、同情和怜悯的故事?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文本,其内涵早已撑破了文本的外壳,向着四周发散而去。其所引发的深思,比比皆是,然而又不知所终。双重文本?还是小秦的故事只是为了李成静而服务?或者两者互相服务?真真有些分不清楚。但现代人的痛苦、孤独、虚无,以及欺诈、不堪,都于焉可见。两个人牵涉出两条线索,由两条线索再牵扯出整个社会乱象,同时深入到人物内心之中,去挖掘属于人性的极端状态。李成静的自戕与小秦父母的自戕,如出一辙。同时,自戕又在戕害着他者。存在着共在的这个世界,海德格尔意义上的世界。这世界中,充满了操心、操劳和操持,充满了畏、怕,也充满了向死而生的人,在注定了终有一死的命运里,奔着各自的前程,演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戏剧。不管这戏剧是荒诞的、可笑的、可悲的,亦或者是可怜的。各人领受自己的命运如斯,命运也以各人的生命和身体,作为演绎自我存在的绝佳舞台,演绎出一幕幕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生死别离的人间故事。孙频就是这样人间故事的书写者,以这种书写,达成对当代生活的历史化的目的。通由这支笔,呈现出社会的复杂乱象,也刻摹着人的内心世界及其幽暗的角角落落。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歌哭,他们的生和死。
    ——摘自论文《读孙频的<万兽之夜>》
    [因另一篇文章未发表,这里选择了一个和诗论没有太大关系的文章。若想继续了解,可在以后参看另一篇论文《偏执者的精神列传——孙频小说论》。]
    示郑小驴书后
    从世有年已三十,
    常将书墨洗砚池。
    香樟树下听雨落,
    阊阖门里说旧事。
    说明
    随着创作的深入与丰富,80后的写作越发呈现出一种莫名难辨的局面。迈过而立之年门槛者,逐渐在思想上有了自我的提高与升华,在追求文学技巧圆熟成功之后,开始越来越注重作品内涵的深厚圆融、浑然天成与发人深省,奉献出更多的属于时代的作品;站在而立之年门槛上的另一批,则似乎处在了一个转折的停顿当中,或者说进入了创作的瓶颈期,正蓄势待发,渴望破茧成蝶;慢慢地靠近而立之年门槛的后来者,许多也仍旧沉浸在成长的故事里面,试图在前辈们开掘过的成长领域之外,开拓更为现代、当下且具体的成长经验领域,继续书写青春故事与成长记忆。在这些创作者中,郑小驴应该属于第二类别。在出版了数部小说作品之后,近来的创作却并不“丰饶”,略显“滞缓”而似乎逐渐淡出“繁华热闹的圈子”,进入了一个相对安静而又平和的时期。但可以期待的是,这个时期肯定不长。以我的猜测,大概在一种厚积薄发的状态中,正跃跃欲试,朝着更新、更高的文学境界发起新的冲击。这一凤凰涅槃的过程虽然痛苦,却足以值得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进入这样一种文学的创作时期,我私下以为恰恰是他迈向成熟的标志,是可以期待的信号。也因此,我将借助郑小驴最新出版的小说集《蚁王》,来做一次回顾性的总结与大胆的预测,探讨80后写作未来的走向和可提升的空间与路径。
    ——摘自论文《80后的脸谱——由郑小驴的<蚁王>想到的》
    [香樟树,是郑小驴小说中,常见的一种植物,具有普遍性。]
    新作读后示林森
    军坡已绝失古音,
    谁为仁义弹瑶琴。
    五十弦外听夜哭,
    竟翻旧谱还觅新。
    说明
    新乡土写作经由概念的提出、发酵,到现在似乎已然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头。在当下的情势中,如何去书写一个处于转型中的乡村社会和乡民们的世态日常以及他们的悲欢离合,成为新乡土写作的出发点与落脚点,顺带着的,在这种转变中去出去人性深处最为隐秘的部分,探求人心的种种,追问生活与命运之间可改变与不可改变的种种。因此,新乡土写作必然跳离开乡土写作的鲁迅传统和沈从文传统——乡土书写中“启蒙-批判”的模式与“浪漫-想象”的模式,逐渐呈现为新的书写传统。要么把笔触对准当下的乡村凋敝、衰落与日常变迁,将乡村作为展示人性的演武场,演绎各种人生故事;要么将书写引向一种未来的命运探索,试图给乡村现代化进程寻找一个更为美好与光明的未来。林森的小说《关关雎鸠》在我的理解中,应该属于第一种书写系统。在这部小说中,古典诗意的传承被拦腰截断,现代性的新面孔则凌乱、混杂且荒芜,以纸醉金迷、空虚茫然的人生对古典诗意进行了无情的嘲讽,将之抛弃在一边不顾不问,沉沦于商品、货币与欲望消耗的狂欢之中,展示了一幅现代乡村新图景——那绝不是可资怀念的乡镇生活,而只是缩微了的城市另一面。
    ——摘自论文《新乡土、现代性与记忆术——<关关雎鸠>阅读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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