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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璟:一个具有多重解读意义的精致文本——林森《海风今岁寒》读札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小说月报 高璟 参加讨论


    第一次读林森的小说,就深深地为之着迷。那个中篇名叫《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读完后,我使用了“不可小觑”来形容他,他的独特之处在于将触角深入到了复杂的生活内部,在忠实呈现的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思考。毋庸置疑,大多数青年作家身上正缺少这一点。
    而近日读到的这篇《海风今岁寒》几乎可称得上是前文的姊妹篇。叙事背景还是在海南,主要人物还是海南人,只是季节背景从骄阳似火的热带炎夏一下子转到了寒风劲吹的冬季海岛。不同的季节,自然会催生出不同温度的故事情节,但之前给他作品的定位却依然适用。
    这篇《海风今岁寒》的题目借用的是大文豪苏轼在海南流放期间创作的《和陶拟古其九》一诗中的名句“遗我吉贝布,海风今岁寒。”简单的五个字,不仅点明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也奠定了全文的基调——强劲海风与侵骨寒气笼罩下的海岛上,那些带着或深或浅的伤痕在生活中挣扎的男人,女人,老人,以及年轻人。
    浪荡子青衣是小说中的首要人物。一切故事皆因他而起,他为完成工作任务而采访了一位隐居乡间的陶艺大师老林,作为二号人物的老林便借此机会以复调的形式穿插于全文,而被动地进入故事的名叫小猫的“我”则充当了第三号人物。三个男人一台戏,他们在龙塘镇上喝酒、捏陶、烧陶,在乡间漆黑的夜里暗自叹息,追悔神伤。而并未出场的第四号人物——青衣一直以来的婚外女友也通过那长长的哭诉电话将忏悔与绝望带到他们身旁……当寒冬将尽之际,“我”再次见到了已从崩溃状态中完全活过来的青衣,他带“我”去见证了家乡渔村在城市化进程中不可阻挡的消亡,但那几乎已被夷为平地的渔村、大片被伐倒的木麻黄林,却意外地让青衣结束了那个缠绕了他很久的噩梦。故事似乎在结局时刻随着季节回暖,但我们分明能感觉得到,所有的人为了能坦然地活下去,都在生活的打磨中像贝壳一样用一层层的分泌物小心地包裹刺痛内心的“异物”,直至孕育出质地坚硬的珍珠。这个过程中的痛应是不言自明吧。
    阅读这样挟着冷风的小说,让我们感同身受,不禁深深地为每个人物的命运牵挂不已。所幸在这篇小说的结尾,作家带我们走出了那一片阴冷,每个人物都通过自己的方式得到了心灵上的救赎。而通过游览作者精心构建的语言宫殿,我们也得以领略作为设计师的作家那敏捷灵巧的才情和博大深邃的思想。
    首先,作者通过小说探讨了城市化进程对海岛原住民的影响。其中最耐人寻味的是与小渔村相互依存的关帝庙的命运。文中说:“渔人们祖祖辈辈拜关二爷,可关二爷也没能耍开手中的大刀,保护那些祭拜他的村民。”在拆迁队来临的时候,村人们为了保留下这座关帝庙,不得不妥协,纷纷签下了拆迁合同。于是,倒成了“村人保佑了他们的保护神关二爷”。这样的情节处理,似乎像是在反讽,又像是在歌颂一种关乎精神信仰的高尚牺牲,或者这只是深入骨髓血脉的国民性在当下的一种现实表现——在“强权”面前,村人们一退再退,只是希望能通过勉力保留下的这一点点乡村文明的痕迹,来供他们今后凭吊追忆。
    这首写给小渔村的挽歌足以让某些作家花费数万言来铺陈渲染,而在作家林森这里,只是作为小说叙事的一个背景,却依然如此清晰有力而震撼人心。作家功力之深厚由此可见一斑。
    其次,作者精心描绘了几位父亲的忏悔。文中一老两少三个男人都在为他们失去了的孩子而忏悔。老林的儿子因在饥饿年代下河捕鱼而溺水身亡,他用一年塑一个陶像的方式追忆他的独子,这种深沉的父爱历时五十余年而不断绝,令人动容。青衣和“我”在追悔的则是荒唐青春里曾经让女友打掉过的胎儿。这似乎是印证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们的孽债总会有被追索的一天,索债者却不是旁人,恰恰是他们的良心。只不过在这个文本中,青衣与“我”两人自省的程度不同,青衣更强烈一些,而“我”却相对淡漠一点,渔村之夜的“招嫖事件”应为其证。不过到了文末,关帝庙内供奉的那三个陶器虽是老林为青衣特制,但它们却是“我”亲手放在供桌上的,这似乎可以视作是“我”的一次深刻忏悔吧。
    这些来自父亲的忏悔,选取角度之新颖,行文用笔之深沉,基于人性思考之深刻,堪称作者创作实力的又一次完美展现。
    最后,作者还呈现了过往岁月留下的种种时代印迹。老林的童年经历牵出的是日军侵华史;小镇上曾经修起的大坝是对社会主义建设初期全民热情高涨的历史描摹;老林独子的溺亡事件由大饥荒引起;老林讲述的镇陶瓷厂的兴衰史,呼应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企的大起大落和改制过程中的那些痛与恨;而渔村不可遏止的消亡趋势则是对当下商业资本“入侵”海岛传统村落的一种忠实呈现。
    从这个层面上看,作者就像是为我们斫开了一棵大树,让它那些疏密有致的年轮都暴露在我们眼前。乍看之下,似乎有些轻描淡写,却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触发每个阅读个体对时代的亲身感受。作者对这种“人与史筋脉相连”的创作手法,使用得相当纯熟,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另一位优秀的八零后作家双雪涛,在他们笔下,“无一人无来处”,人物性格命运永远与时代变化更迭相互牵连不休。
    关于林森独树一帜的“边地叙事”风格或曰“海岛写作”经验,我想说的还有很多,在这里可以简单概括为——令人着迷的游走在现实、历史与传奇之间的边地叙事。这样有着多重解读意义的文本最令人着迷,当然,它也非常适宜以电影的形式在另一个维度上呈现给大众。
    好了,想说的就先写到这儿。期待林森有更多精彩的文本问世!
    本文作者高璟为太原《都市》文学杂志资深编辑
    中篇小说《海风今岁寒》,作者林森,原发《人民文学》,《小说月报》2016年第8期选载
    林森谈《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
    大学毕业后的若干年里,我租房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村子里。一栋栋村民自建的房子,朝向混乱,而且为了争取最大的空间,二层以上不断延伸,对门的阳台简直要吻到一起。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最大的感触是自由——毫无秩序感、杂乱的自由。不远处是一条贯穿城市的江,沉默地流入大海;江水过来,是大片大片的菜园;接着是村子对面正在修建的安置房小区;然后是对面二楼楼顶,有人养着一群鸭子……这些几乎是我每天被阳光晒醒后,最先在窗边看到的情形。
    几年后,一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但我并没兴趣去书写视觉意义上的变化,而是更关注某种内在的失序——比如说,村子里的那座祠堂;比如说,村子里那些人的心事。随着城市扩张而来的,是村人处于变化中的各种状态,有人期待着一夜暴富,可也有人担心,高楼一旦袭来,村子里的祠堂很快将会失去它的意义,维系着村人情感的细线,会慢慢消于无形。祠堂,这安放村人内心与情感的容器,当然也就成了小说中最重要的场所。
    但这远远不够,我不愿小说成为某种理念的道具,不愿它只是僵硬的阐释。我要努力在一篇小说中,把清晰的主题不断消解,让它情绪饱满却言语简约,让它若无其事又意蕴万千。诗意是不能通过评论家的概括、整理、打包和转述,抵达另一个没看过诗句的人内心的——诗意的捕获,得通过阅读者在诗歌文本中发现。好的小说也是这样,拒绝内容简介和中心思想,拒绝所有想把它套进去的袋子。小说在某种圆融、通透的状态里,自然会呈现某种让人惊奇的囊括力,送达读者内心的,要远远超过试图阐释者的概括。
    准备写这个小说时,当年那个村子的菜园和荒地,早已成了高档小区。我在个热得发晕的夏日午后再次钻进喝椰子的小店,发现没有了砍椰子的海北公。
    “已经不在了,摔了一次后,就……”海北公的老婆说。
    当初和我整日流连在那个小店的友人,已散落各处,甚至有人已形同陌路。我知道,某些时光已经永远逝去——海南岛上看似漫长无边的时光,摧枯拉朽。捧着手中的冰椰子,我准备追回时光中的所有,追回那些被阳光晒醒的夏日。
    中篇小说《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作者林森,原发《长江文艺》,《小说月报》2015年增刊1期·小说新声特集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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