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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善:雪峰——《灵山歌》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汇读书周报 陈子善 参加讨论


    毛边本在中国现代文学界的兴盛,大致始于1920年代前期,止于1930年代中期。抗战爆发后,印刷条件大不如前,无论国统区、陕甘宁边区还是沦陷区,毛边本几近绝迹。抗战胜利后,毛边本重新出现,雪峰著《灵山歌》即为一例。
    雪峰当然是冯雪峰。《灵山歌》是他最后一部新诗集,1946年9月由上海作家书屋初版。冯雪峰是文艺理论家、散文家、翻译家和鲁迅研究家,早已广为人知,其实他还是出色的新诗人。他走上新文学之路,就是从写作新诗开始的。他是“湖畔诗社”四杰之一,1922年他才十九岁,就与汪静之、潘漠华和应修人合作出版了新诗集《湖畔》,翌年他们四人又合作出版了《春的歌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冯雪峰几乎不再写诗。直到他1941年初在家乡被捕,关进上饶集中营,才又重执诗笔,以诗明志。
    上饶集中营的囚居生活艰苦卓绝,冯雪峰写下的那些动人诗篇,历经散落而幸存三十九首,于1943年12月结集为《真实之歌》,由重庆作家书屋初版。到了1946年,他回到上海,又从《真实之歌》中选出十七首,冠以《灵山歌》的书名,交上海作家书屋重新梓行。因此,可以说,《灵山歌》是冯雪峰狱中吟唱的精选本。
    《灵山歌》只有薄薄六十四页,分量却是沉甸甸的。冯雪峰在1946年4月27日为《灵山歌》所作的序中透露,收入书中的《灵山歌》,在《真实之歌》初版时,为了“要在重庆检查通过”,“不能不将它讳改为中国地理上无从查考的‘云山’,还加以伪装的注解。”“现在把初版时的假托的‘云山’改正为原有的灵山”,“还把它取来作集名,就因为我们对于不屈的英烈的哀念和敬慕”。而冯雪峰的诗友汪静之也认为《灵山歌》书中最长的《雪山歌》是冯雪峰的自况,自我解剖,“是雪峰的灵魂的真实的写照。”(汪静之:《〈雪山歌〉——雪峰的象征》)由此可见,《灵山歌》是冯雪峰心灵的独白,带着镣铐的歌唱,在冯雪峰新诗乃至整个文学创作史上占着特殊的地位。且录《灵山歌》中短小而意象独特的《孤独》:
    哦,孤独,你嫉妒的烈性的女人!/ 你用你常穿的藏风的绿呢大衣 / 盖着我,/ 象一座森林 / 盖着一个独栖的豹。
    但你的嘴唇滚烫,/ 你的胸房炙热,/ 一碰着你,/ 我就嫉妒着世界,心如火灸。
    冯雪峰应该很看重这部《灵山歌》,否则,大概不会让其以毛边本的形式问世。笔者所藏《灵山歌》的毛边完好,尚未裁开。它原来的主人是宝爱《灵山歌》而珍藏未裁,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令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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