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简雄的《浮世的晚风》(古吴轩出版社出版),闻到了一股亲切的气息。他笔下的一群“士”似乎是他的邻居,被他写得鲜活可亲。人物可亲,作者姿态可亲,笔调语言可亲,亲则近,近则通,如与知己对谈,推诚相与,让人畅快。 多年来,简雄对“士”着迷,确切地说,是对晚明清初的“士”痴迷。他以前出版的《士风乍起》集中笔墨对晚明清初的士风进行宏观解读,可以说是他对晚明清初士风的研究之始,也是这本《浮世的晚风》的创作思想和文化研究的准备。这两本书形成这样的因果关系:前者是对晚明清初的“士”的个案研究的抽象和概括,后者是对前者研究的形象还原。令简雄着迷的学术研究使他把创作视为精神的探险,并以此对读者进行深情的心灵告白。 《浮世的晚风》可被归于文化散文。从上个世纪开始兴起的文化散文发展到今天,时常遭到人们的诟病,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文中不见“我”或少见“我”,而流于滥情煽情。《浮世的晚风》则字里行间处处活跃着自我,决不是替身。因为有自我,它的情是从心中发出,不是假声。虽然文中描写的那些“士”,被人们多次描述过,但是作者相信自己的写作不同于他人,因为他有独特的文化观,并以此还原这些“士”的文化性格。作者把“名人”还原成“人”,我把这种还原称为是对人物性格回归的写作尝试。 如果没有对这些“士”的知根知底的犹如邻居一般的了解,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浮世的晚风》写作的对象,清一色的是晚明清初的“士”,钱谦益、龚鼎孽、吴伟业、侯方域、冒襄等等。他们声震士林,但又都生不逢时,各有局限,是“易代士林”。部分散文作者存在一个认识误区,认为散文写作对题材的要求不严,在创作时常常习惯于描写一些平凡的家常事,但是又写不出不平凡的感受,最后导致从平常到平庸。简雄选择的晚明清初是一个特别产生故事的年代,其朝代的更迭并不是一般意义的新旧变换,处在那样的乱世风雨中的“士”,有生与死的考验,有功名荣禄的烦恼,有爱与恨的煎熬,个人的命运因着时代的巨浪而曲折起伏。具体来说,他是把镜头对准这一时期“易代士林”的感情世界,因为这是他们的本色和底色,可以较大限度地还原历史人物的样貌。 文化散文的历史真实是一个难以说清的话题,简雄的《浮世的晚风》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探索。在这部作品中我们处处可以看到作者迸发的思想火花,这些火花大都是通过画外音来艺术呈现的。如写龚鼎孽在“易代士林”中代表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典范”,如此(龚)“自视高人一等,却怕吃苦头;想做‘明星’,却又贪图安逸;委曲求全,却又‘苦闷’……”这是作者把笔下人物视为知己或邻人的袒露衷肠,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也符合人物的思想发展脉络。 简雄已经出版了多本散文集,《浮世的晚风》是其代表作,尽管中间有个别篇章线条比较粗疏,总体来看,它所提供的写作经验有一定的代表性,值得关注。(范培松)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