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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因为小说提供了某种标准,生活才有可能变得更精彩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澎湃新闻 沈河西 参加讨论


    
    《封锁》书封
    四月初,上海作家小白的最新中篇集《封锁》由中信大方出版。《封锁》收录了两个中篇,《封锁》和《特工徐向壁》。这两篇小说讲的都是虚构的故事和人物如何介入到现实并改变了现实生活。或者按照小白本书后记中的说法,讲的是虚构故事对现实生活的抵抗,他把这称为小说的抵抗。
    《封锁》主要情节如下:孤岛时期的上海,汉奸头目在寓所的爆炸中身亡。为追捕刺客,日军封锁了公寓,展开一场封闭式的恐怖调查,饥饿和恐慌笼罩着所有住客。一个脑洞大开的小说家为了自救,将笔下的神秘女人作为诱饵一步步 让日军信以为真,完成致命一击。而《特工徐向壁》讲了一对平凡夫妻厌烦人生,也互相厌烦,男主人公徐向北自己虚构了一个叫徐向壁的胞弟,互换人生,引诱自己的妻子进入他设计好的脚本,从而改变了庸常无聊的人生。
    
    《特工徐向壁》书封
    这些年,流行一种论调说“生活比小说更精彩”“现实比小说更魔幻”,诸如此类。也有许多作家被认为是在复写现实生活。因此有的人认为那为什么还要读小说呢?今天作家真的跑不赢现实了吗?澎湃新闻记者和小白专门从这部小说集出发,聊了聊关于现实和虚构的关系。
    
    小白
    【对话】
    澎湃新闻:《封锁》和《特工徐向壁》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写虚构如何介入到现实中,或者说你在后记《小说的抵抗》里提到的,在这个很多人都说“小说跑不赢现实”的时代里,你似乎很有意识要重新为虚构正名,那你写这两个小说时,是先有这个理念还是先有一个故事?
    小白: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说《封锁》中的确存在着那么一点点有关虚构这件事情的观念的话,那也可以说,这种观念贯穿了我个人几乎所有的写作,从《好色的哈姆雷特》、《表演与偷窥》这两本随笔集到《局点》、《租界》。
    
    《租界》书封
    《租界》里面顾福广这个人物在租界时期的上海策划了多起恐怖袭击活动,他还组织了一个完全是他虚构的组织,声称自己是共产党,但其实那根本不是一个共产党地下组织。然后他组织暗杀活动。他在暗杀前就已经完整地构想了这一个事件,把他即将发动的攻击写成报道,甚至拍成电影传播出去。所以这也是一个暗含了虚构和现实间关系这样一个主题的作品。
    《封锁》和《特工徐向壁》差不多都暗含了这种想法。当然就具体写作过程来说,仍然是先有一些人物、一些场景片段、以及各种从各种文本中阅读获悉且萦绕在头脑中的各种事件。只是,因为内心深处存在这么一种观念,它自然而然会引导叙事方向,让作品多多少少指涉向它。
    实际上这两个小说最初写作缘起都是命题作文。我个人还是很喜欢写命题作文的,我比较喜欢在某种约束下写作。避免天马行空,命题作文完成起来也可以比较迅速。《特工徐向壁》最初是一个接龙小说中我负责的那部分,由北京一个网站组织了若干作家。后来我将它补充修改成一个中篇小说。
    澎湃新闻:后记里面你写到今天很多人都在说“生活比小说精彩”这种说法,包括很多人批评余华的《第七天》说是复刻现实,但这种说法是这些年才有的吗?
    小白:这个问题的关键跟阅读相关。在我年轻的时候,(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小说的地位是非常非常崇高的,一本小说可以有上百万的读者。上个世纪在欧美也是这样,小说的地位一度是相当高的,也有大量的读者。但是最近几十年,小说读者显然在萎缩。像我们现在发一个小说,两三万本就算比较满意了。辐射读者顶多有十万个吧,所以写作基本上变成很寂寞的一个工作。
    在这样一个阅读背景下,再加上传媒报道越来越丰富,它总是要寻找奇怪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每天都从各种渠道发出来,人们的阅读习惯和阅读能力逐渐被训练得不太适合阅读复杂文本,而小说是一种复杂文本,小说艺术是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一种寻宝游戏,作者要有办法埋东西,读者也要有耐心找出来。
    这样一来,大家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那种现实比虚构更精彩的说法。小说读了觉得没什么劲,不如看看手机上的推送。当然也许一部分原因也可能是我们小说家能力有限。
    实际上,虚构叙事与真实事件的关系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不能在这跟你三言两语表达清楚,或者你可以去读一读布朗肖那本《将临之书》,或者伊格尔顿那本《文学事件》。我也有一个简单的角度来处理这个错觉问题,就是说,就像我在后记里写的,当我们说现实比虚构更精彩这个说法时候,我们实际上运用了一个暗含的标准,我们其实是在用小说的标准来衡量比较这两者。我们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小说提供了某种标准,生活才有可能变得更精彩。
    
    《表演与偷窥》书封
    澎湃新闻:说到虚构和现实的关系,想到之前采访一个非虚构作家,他觉得小说应该是比非虚构更高的,如果你非常熟悉一个人,一个地方,那么就可以写小说,如果比较熟悉,那就只能写非虚构。他批评说很多当代作家小说是在一点点经验的基础上向壁虚造,你怎么看这样的创作观?
    小白:这个是他的个人经验吧,但也不是说没有道理。我更喜欢换一种说法:如果纪实性叙事需要积累阅读一百种文献,那么虚构的话你就需要读五百种,我指的是理想作者,跟理想读者相对应。因为前一种写作止步于文献,如果你想知道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人做了什么事,你只要查到一条档案就够了。但小说必须以此为起点,因为小说的想象可以有一万种理由来怀疑那条档案,他将继续阅读,以拓展想象空间。
    另外,小说的熟悉和纪实类的熟悉也许也不是同一种熟悉。小说家对事物的熟悉当中仍然保有着陌生感,如果没有它,你就会产生厌倦。小说是艰苦的劳作(无论对写作者和阅读者来说),其天敌是厌倦情绪。
    《封锁》有一点点后设的感觉,实际上它暗含了一个比喻,你可以将它看作是有关一部小说的诞生的小说。
    澎湃新闻:《封锁》背景是在老上海,能谈一下你为这个小说具体做了哪些材料的准备和研究吗?
    小白:从写《租界》开始,我阅读了相当数量的上个世纪上半叶有关上海的档案、文献和研究论著,海外出版的、英文出版的,我只要能找到,我都读了。但《封锁》实际上是用我正在写的一个长篇的一些边角材料写的。
    澎湃新闻:小说里的热水瓶炸弹杀人事件的原型是不是当年尹奉吉的真实历史事件?
    小白:倒没有想到过尹奉吉这个事情。阚若涵要拍一个短片,他的预算很少,只有二三十万,那没办法要做场面的话,道具要简单,我就想到了这个,我小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有六七八个热水瓶,甚至很多人在楼道里放热水瓶。小说里面发生的很多事情是特别逼真的,比如煤气断供这些。但热水瓶里放炸弹完全是想象的,不过技术上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我查过一份三四十年代英国情报机构的记述,那个时候是用这种方法来制造炸弹的,他们不是放在热水瓶里,但他们可以做延时爆炸的炸弹。
    澎湃新闻:《封锁》里那个日本军官林少佐不是我们一般印象中的大恶人这种形象,甚至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但这样一个日本军官写出来会有争议吗?
    小白:林少佐是很文学的一个人,那个时候的日本军官受教育程度很高,中国上个世纪的大部分作家都学习过日本转译过来的文学作品,上个世纪的日本文学成就确实比我们高多了,日本翻译的欧美小说比我们多很多,而且他们的国民阅读水准也比我们高很多。这些日本军官都受过很好的教育。
    澎湃新闻:《封锁》的名字跟张爱玲的《封锁》同名,然后宣传资料里也会写你的小说重建了一个有别于张爱玲笔下的上海,你怎么理解?
    小白:每个作家写上海,看到的上海肯定都是不一样的。几乎可以说,假设我和张爱玲在同一个时间看到同一个街区,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前些天我在伦敦书展,在我住的酒店边上就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我出酒店看到街上完全很正常,游客该怎么就怎么样,你会感到好像这是两个世界的事情。那如果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我跟张爱玲都在愚园路街区,她看到的就是她的那些东西,我看到的可能就是袭击爆炸事件。
    
    《好色的哈姆雷特》书封
    澎湃新闻:那你所能看到的那个年代的上海,主要是来自你的阅读吗?
    小白:并不主要来自阅读,还是主要来自我的想象。我从小出生在上海,长在上海。至少在我年轻的时候,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我所看到的一些人物的行为方式跟我小说中那些三四十年代的人物的行为方式是挺接近的,它还是我经验中的上海。小时候生活在上海,确实是有很多都市传奇,就是没有见诸于文献材料,但在生活中弄堂里口耳相传的那些事情。比方说,一个小孩在校门口被那个街道上的很厉害的没人敢惹他的一个小混混打了,但第二天那个小孩就用刀把他扎死了。这种类型的都市传奇在那个年代是很多很多的。以前我也谈到过我经验中的上海人他们的疼痛感跟今天一般的上海人或外省市的人对于上海人的理解是很不一样的,我经验中的上海的青皮光棍是很厉害的。
    澎湃新闻:那是不是可以说今天上海的都市传奇少了很多?
    小白:我不知道多了还是少了,但是我希望通过我的虚构想象把这些曾经有的都市传奇打捞出来。
    实际上在小说里,徐向壁和徐向北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澎湃新闻:我在想如果许向壁真的存在,不是徐向北设计出来的话,似乎也可以变成一个蛮好看的小说,也很有冲突,你写的时候有想过这个故事的另一种可能吗?
    小白:写成两个人大概也蛮有趣,但我主要还是想把徐向北写成一个草根天才,虽然婚姻生活把他磨损得成天就打打牌,但他其实是非常天才的一个人,他甚至能够完全虚构出一个徐向壁,棋盘推演,在真实生活中演绎他虚构的这个人物。
    澎湃新闻:从句式上,你这两篇小说都用短句,节奏感很强,你是很偏爱短句吗?
    小白:实际上也没有,我觉得句子长短仍旧必须从文体本身的需要出发来选择。大体上,我觉得好得语言就是你能用最少的词句表达最多最丰富的含义的那种。
    澎湃新闻:在一个访谈中,你提到过年轻时喜欢沈从文那种语言,你现在对语言的喜好有发生变化吗?
    小白:喜欢过一阵,那是语言敏感期。几乎每一个语调独具特色得作家我都喜欢过,甚至模仿过。但现在大概过了那个敏感期,反而觉得像纳博科夫,或者以赛亚柏林那种更有趣,曲折而富有弹性,你可以让一个句子表达很多丰富内容,甚至中途补充、限制、甚至转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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