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1月4日电(记者谈昦玄)潜蝇的行书、蚯蚓的大篆、蜡蝉的工笔、天牛的点皴、瓢虫的焦墨、蜗牛的写意、椿象的飞白、马蜂的狂草……一本书,自扉页至终章,没有人的文字,只有虫的写作。 这是中国书籍设计师、艺术家朱赢椿的新作《虫子书》。这是中国书籍设计师首次以虫子视角和语言制作书籍,也是中国艺术家首次邀虫著书。 作为南京书衣坊工作室设计总监、南京师范大学书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朱赢椿的作品数次被评为“中国最美的书”和“世界最美的书”,所策划书籍均以独特的装帧设计个性和内容的完美结合引起关注,推进了中国书籍设计在世界范围的影响。 近年来,朱赢椿从虫子的视角出发,出版了《蚁呓》《蜗牛慢吞吞》《虫子旁》一系列书籍。其中,《蚁呓》被评为2007年“中国最美的书”,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最美的书”特别奖。 带给朱赢椿创作灵感的虫子们,都是他日常生活中的邻居。 蜘蛛常通过阁楼里的密道入室,蝴蝶和萤火虫就在北草园变戏法,会织字的人面蜘蛛独居在后院墙角,蜗牛和鼻涕虫仿佛一直翻不过矮墙,切叶蜂一家住在竹篱笆的竹管里,暖日之下,它们才飞去花草丛中轰鸣…… 这是朱赢椿日常所见。 在他的工作室随园书坊里,一花一果,人虫共享。 “一年之计在于春,虫肯定更知道,而我亦常常来到虫子旁,想知道虫到底知道些什么。”朱赢椿说。 渐渐地,书坊里的虫越来越自在,有时,虫子甚至在他的书山里攀登,跋涉过一抔墨水,在白纸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墨宝”。 有的“虫字”像恢宏的篆体,有的“虫字”像神秘的图腾,做了几十年设计的朱赢椿,被虫子的无心之作震撼了。“虫子的作品从容,有灵性,凝聚了大自然的力量,无心,无我。艺术家却很难达到这种境界,虫子启发了我。”朱赢椿说。 从那之后,他经常邀虫先生蘸上墨汁在纸上挥洒,之后再用温水给它们洗个澡,舒舒服服地送回园子里。这样一来,就是五年。 虫先生心闲手敏,常有佳作。朱赢椿拿着虫先生的作品拜访一位书法家友人,友人有几分嫉妒地说:“这人从小是练过字的。” 朱赢椿由此心中有数,决定为虫先生做一本纯粹的《虫子书》。 他冒着读者不喜欢的风险,做出了这本完全用虫子视角和语言做的书。 曾经,他设计的“中国最美的书”《蚁呓》饱受非议,刚上市时,有人指责道:“做书要有良心的,80%的空白,只有2000字还叫书吗?” “我的书不可能让大家都喜欢。”朱赢椿轻描淡写地说。 这本书里,有几千个弯曲缠绕的字,似字非字,这是虫先生们的足迹,也是它们的语言,虫子蘸墨后在纸上留下的行迹,如书法;虫蛀叶子的影像韵味十足,如宋画。 书中,就连目录、序言、注解、页码,也都是虫子的行为艺术。 “人类写的书也会有目录、序言、注解。为虫做书,我希望带有这样一种仪式感,平等地完成这本书。”朱赢椿说,他“煞有介事”完成这本书的每个细节,只因在制作过程中“入了虫先生的戏”。 虫先生的作画方式各有不同,各位先生的笔墨又各有不同。毛毛虫是靠肚子来画画,也有靠六条腿走动、靠翅膀拍打出来的,还有松毛虫靠它身上的毛,质感不同,在纸上游走的痕迹也大相径庭。 朱赢椿说,字如其虫,虫亦如人。 他总结出不同虫子有不同气质:“蚂蚁每天忙碌,有战争、家族、友情,爱逞强,再大的蜈蚣也敢去叮咬;蜗牛缓慢柔弱,不盖自己的巢穴,随遇而安,受伤了就躲到壳里;蜘蛛需要织网,善于等待和忍耐……到最后你会发现,它们跟人类还挺像的。” “应该要有一本这样的书,让人们看到虫子的奇妙。虫子好像微不足道,很容易被踩死,但它们的笔画是多么美。”朱赢椿说。 他说,艺术不只是挂在墙上、放在展厅里的作品,自然中的每个生命都有创造美的力量。“把节奏放慢,会发现,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东西会和你的内心发生碰撞,会源源不断地给人生活的灵感。” 朱赢椿说,他做书都要“慢慢来,自然熟,这样味道才好”,他也希望读者能静下来,慢慢读这本《虫子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