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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头蒋子龙(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光明日报 舒心 参加讨论


    文学王国
    以蒋子龙的性格,适合当军人。他在部队如鱼得水,不管是出操,还是应付紧急情况,甚至研究战略都有过硬的技术,雷厉风行;如果不当军人,他还可以当一名称职的厂长,他是学工出身,抓生产的能力极强。
    可是,蒋子龙却写起了小说。
    “四人帮”倒台后的1979年,与文学“无关”的蒋子龙正儿八经地当起了车间主任抓生产。他本身学热处理出身,有水平,有技术,在车间里威信很高,车间的书记都是信服他的人,国家领导人去天津必去天津重型机械厂,当时天津唯一的一台大机器——水压机,就在蒋子龙那个车间。
    当时,蒋子龙很是风光,在天重接待了很多国家领导人。
    这一年,蒋子龙得了痔疮,去医院做了手术。术后三天,病房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外面正下大雨,她淋得像落汤鸡,进门就鞠躬,向我赔礼道歉。”蒋子龙一打听,才知道是《人民文学》的一个编辑,先是找到工厂,又从厂子找到医院。编辑对蒋子龙说,当时毛主席刚去世,编辑部以《机电局长的一天》为界线,不承认这个小说是“大毒草”,就不允许参加毛泽东追悼会。编辑继续说,如果你不记恨《人民文学》,就再给我们写一篇小说,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原谅,也好向读者有个交代。
    蒋子龙被感动了。编辑走后,他就开始构思,以一天一万多字的速度,完成了《乔厂长上任记》。
    小说发表后,批评接踵而至。
    《天津日报》拿出14个版来“围剿”《乔厂长上任记》,《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支持,《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转载。天津市委书记负责文教,全市的计划生育大会共一个半小时,其中一个小时15分钟的时间都用来批判《乔厂长上任记》,直到后来有人递纸条,市委书记才拿出15分钟讲计划生育。
    这时候,蒋子龙反而不怕了。他给自己立了个规矩:报纸上每见到一篇批判文章,就再写一个短篇。下班的路上,蒋子龙买一瓶啤酒,再买五毛钱的火腿肠,吃过晚饭,就在厨房里写小说。当天晚上写完,第二天看一遍改一遍,再誊清寄走。
    那段时间,蒋子龙出作品最多。批这篇,还没批完,下一篇又出来了。“他们瞄准了火车头,可是火车开了,放枪只能打到车尾,有时还没打着,这一篇还没有批透,新小说又出来了。”蒋子龙的“游击战”打得好不痛快!他先后写了《拜年》《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等作品。
    《乔厂长上任记》获得全国短篇小说奖第一名,这是专家和读者投票相结合的一次评选。“我获奖的很多作品都是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蒋子龙说,和《人民文学》结缘,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曾担任过《人民文学》主编的王蒙,想将接力棒交给蒋子龙。这已是《人民文学》第二次想将接力棒交给蒋子龙了。
    第一次是周扬,他做过天津市文教书记的工作,市里同意了,但是没有进一步动作。冯牧、张光年、陈荒煤看重蒋子龙,原因有二,一是基层工作能力强,二是欣赏他的性格。
    第二次,张光年和王蒙去天津,邀请蒋子龙到《人民文学》先担任副主编。蒋子龙有点犹豫,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要走就彻底走,全家都搬北京。
    《人民文学》同意了。市里也说:如果蒋子龙同意,就放他走。
    张光年和王蒙都很高兴,以为这次调动有把握了。张光年对蒋子龙说:“我35年没吃狗不理包子了。”王蒙打趣道:“子龙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刚获了奖,咱们把‘赤橙’拿出来吃掉。”
    他们回京后很长时间,王蒙问蒋子龙:“市里没找你谈话?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蒋子龙说,没有。
    从此再无下文。
    有一段时期流行先锋派,有人批评老作家过时了。蒋子龙说,当红的作家要口下留德,不要轻易说老作家过时。过时的作家毕竟还有过时的东西,有些人就怕连过时的东西都没有。
    蒋子龙当车间主任时,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是蒋子龙的同学。虽然当了副厂长,但此人的好多想法却不能实施,说穿了,副厂长也做不了多少主。实际上,《乔厂长上任记》借小说发了发牢骚:如果我当厂长,应该怎么干。
    “他是厂长,我是主任,他老怀疑我不务正业,经常跑到我的车间去。我的车间有三大块:锻造车间、粗加工车间、水压机车间。他突然跑到一个车间问,子龙怎么不在这儿?实际我从来不在工作时间写小说,多年的工作养成一个习惯,车间有十吨锤,我离工厂还有十里地,就能感受到锤的声音,这让我心情舒畅。车间主任要值班,听到锤的声音我睡得特别香,这说明生产是正常的。一静下来,就醒。”蒋子龙说。
    当职业军人无望,在工厂也有诸多限制。蒋子龙说,果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不是又臭又硬的性格,在学校挨批判,他就会萎缩;如果不是性格,他不会接近文学,不会决心批判一篇就另写一篇。
    同时,性格也决定了蒋子龙的文学风格。比如他的长篇小说《农民帝国》,和蒋子龙的性格、出身,都有很大的关系。他来自于农村,觉得自己骨子里是农民,和城市总感觉格格不入。“我在农村待了十四年,在城市待了六十多年,仍觉得不能融入这个城市。从中学到工厂,我一直被城市人中的小人算计,我无法理解他们。”
    只有一样,拿起笔来时,没人管。于是,蒋子龙开始在文学中构建自己的王国。
    文学王国的构成是由一个人的命运、性格、文学功力三个因素构成的。一个作家,王国的主要成员是长篇,这是命中注定的,有这个生活,就该他写;命中没有的长篇,硬写是写不出来的。蒋子龙的小说世界构成是很自然的,他写了大量的中短篇后,转入长篇。
    后来《文汇报》开了副刊,约蒋子龙写专栏。那时,他的小说正写得如火如荼,以为写专栏也不过小打小闹。没有想到的是,一写就停不下来了。他写了一篇随笔《寻找悍妇》,接到很多反馈,这种反馈的动力和后果就是,蒋子龙中断了中短篇创作,开始写随笔。
    写到最后,以至于蒋子龙的14卷文集里,一半是小说,一半是散文随笔。
    蒋子龙小说世界的构成,目前为止,只差两根柱子。他给自己定的计划是,以80岁为界,自己的创作力还有六七年时光,有两部书要写,是命中注定要写的,不写就是懒惰。
    一是写天津,中国第一标火枪是天津建的。天津是中国冷兵器转向热兵器的转折点,不了解天津,就不了解中国的百年史。蒋子龙向来对历史很感兴趣,单买资料就花了5000多元,从地板码到楼顶。
    二是写家族史,写写个人的悲欢。在蒋子龙的小说世界里,大厦有了,还差前厅两根花柱,他说,现在缺失的是没有锐气,效率太慢。(舒心)
    ■后记
    很雅的老头
    当年,在文学讲习所,蒋子龙的外号是“凶神一号”。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不是这样。有几次见到蒋子龙,以为他不记得我,没想到他甚至记得我写的文章。
    这次采访,蒋子龙几次问我:“我说得是不是太多了?”晚上10点22分,复兴村停电了,走廊上却亮着灯。他赶紧敞开门。幸好,这时四川作家周闻道及时送来了蜡烛,便继续秉烛长谈。
    最让我感动的是,蒋子龙两次给我“建议”。
    “我有一个真诚的建议,有机会碰到70岁以上的老人,像邵燕祥,他们安详,亲近,温暖,有老人的智慧,把他们顺口说的闲话记下来,将是很好的文章,对后辈也很有益。”蒋子龙回忆,有一次,吴祖光推着新凤霞参加一个活动,他跑上去主动表达敬佩之情,想帮吴祖光推新凤霞。吴祖光说:“常山赵子龙,天津蒋子龙!”顺手就很自然地把轮椅转交给蒋子龙。这个细节,令蒋子龙至今觉得温暖:如果吴祖光不放手,他也许会很尴尬。吴祖光把轮椅交给他,也是一种信任和亲切。
    在蒋子龙的印象中,黄宗江也特别风趣可爱,拍着他的肩膀喊“四弟”。他看到蒋子龙发在《今晚报》上的写英国作家白霞的文章,随即也写了一篇关于白霞的文章《苏格兰姑奶奶》,作为对蒋文的呼应,也发在《今晚报》,成为一种很有趣的事。黄宗江的文章形象生动,一个活泼、敢说敢恨的人物跃然纸上,蒋子龙说:“我是自愧不如。一看标题就比我高一筹。老头非常天真,这种天真不是孩子式的,是智慧的、干净的,非常舒服。吴祖光老年后到了化境,自然,亲切,温暖,智慧。不是所有人到老年都有这种境界。秦兆阳、吴祖光、张伯驹是这样的人。”
    蒋子龙说这些话的时候,真诚,又有些伤感。其实,他自己也是让人感觉智慧亲切的人。正如《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所评价的,蒋子龙被大家称为“蒋公”,生活中是一个“很雅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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