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郭柯 右：苏智良
    
    张歆艺
    
    苏智良（中）
    以“慰安妇”为题材的纪录电影《二十二》自8月14日上映以来，在上周六成功破亿，刷新了国产纪录片的票房纪录。这部低成本、题材特殊、本不被市场看好的纪录电影，成为继《战狼2》之后，今年暑期档又一部话题电影。昨天，《二十二》片方在京举办“你的温度，是我的热度”感恩答谢会。活动现场，《二十二》导演郭柯、明星资助人张歆艺、韩国“慰安妇”题材电影《鬼乡》导演赵正莱及制片人卢泳完、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专家苏智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副馆长陈俊峰共聚一堂，就中韩两国“慰安妇”历史的研究、传播以及如何更好地帮助这些在世的老人展开交流。
    上映四天排片从1%到10%
    纪录电影《二十二》上映之前，电影制片方及宣发方代表曾坦言，希望电影上映后能有1%的排片，可以达到20万人次的观影，因为二战期间“慰安妇”制度在中国的受害者超过20万。而电影上映以来，在良好口碑、高上座率的推动下，《二十二》排片、票房持续走高，上映第一天即完成预期，第四天排片从最初的1%一路上涨至10%，更接连打破多项国产纪录电影票房纪录。
    对于《二十二》的成功，电影的制片方、宣发方认为，这是时机、社会和市场的共同选择。前有《冈仁波齐》的成功，让当前的电影市场、社会大众对纪录电影这个类型有了更多的认知和关注，后有《战狼2》引发了大家对家国情感的共鸣。在大众力挺下，截至8月18日，该片上映5天累计票房超过7000万，打破由《我们诞生在中国》保持的6656万票房纪录，成为2017年暑期档具有独特意义的文化事件。同时，该片豆瓣评分高达9.0分，这也是今年至今为止，华语电影所获得的豆瓣最高分。
    《二十二》上映以来，除获得大量媒体发声力荐外，也得到了冯小刚、吴京、张歆艺等很多电影人的支持。众多网友更在观影后化身“自来水”，自发宣传电影。“电影里老奶奶们笑了，但是看电影的我们却哭了”、“片子刚开始就在流眼泪，但这种难过跟平时看电影那种煽情的难过完全不一样”、“这一生，她们受了太多的苦，多希望，来生的她们，能够尝到比我们多好多倍、好多倍的甜”、“淡淡的记录着一切，却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影片以平淡克制的镜头讲述“慰安妇”老人们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获得网友一致好评。
    作为2017年暑期档的两部现象级电影，《战狼2》创造了国产电影的票房新纪录，《二十二》则创造了国产纪录片的全新历史。两部电影，一部是剧情片，一部是纪录片，连通了我们民族、国家的当下与过去，有网友评论：“支持《战狼2》是因为我国力强盛，支持《二十二》是因为勿忘历史”。《二十二》背后的真实历史，是我们民族曾经遭受过的屈辱与磨难，勿忘历史，珍视现在，是今年暑期档这两部广受关注的电影共同传达出的重要意义。
    拍摄时充分尊重老人们的隐私
    2016年，同样是“慰安妇”题材的韩国电影《鬼乡》,在韩国上映后引起热议，也得到了中国广大网友的关注。这部和《二十二》一样通过众筹完成制作、上映的电影，拥有75000位众筹者，就连500多位演员也都是义务出演，在韩国上映首日观影人数突破10万，累计观影人数高达359万。导演赵正莱称，不久前在台湾参加活动时，他第一次看到了郭柯导演的《二十二》，深受感动，尤其是电影中毛银梅老奶奶唱韩国民谣《阿里郎》的片段，更让他这个韩国人感触良多，因此，他特别感谢能有《二十二》这样一部电影出现，希望这部电影能被更多人看到。
    此次来华，《鬼乡》导演赵正莱及制片人卢泳完特意去湖北孝感吊唁了今年一月去世的毛银梅老人，并在她的墓前唱起了《阿里郎》和《桔梗谣》。如今赵正莱正在制作《鬼乡2》，他希望能借助电影的力量，让这一历史问题尽快得到解决，“目前在韩国还有37位受害老人，她们的平均年龄已经有91岁，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接受到日本官方的道歉和赔罪。”
    而对于中韩两国这段共同的历史，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专家苏智良坦言，二战期间在日军所有的占领地上，几乎都设立了慰安所或者其他所谓合法的、日军允许的类似机构，包括中国的一些大城市如南京、上海。他还透露，《二十二》的拍摄充分尊重了老人们的隐私。“20多年当中我们找到200多位幸存者，现在只剩下14位。郭导在电影当中拍摄的22个人当中，到目前只剩下8位，这些都是公开身份的。其实，在北京西三环就有一位幸存者，但是我们根据她的要求，从来没有公开过她任何的信息，哪怕今天她已经去世。”
    张歆艺给冯小刚写信求助
    作为《二十二》的明星资助人，张歆艺对电影的上映一直非常关心。《二十二》上映之初，也正是她给冯小刚导演写信求推荐，让《二十二》一跃成为全民关注的话题性电影，引发社会各界的热议。
    谈及此事，张歆艺坦言，当时她考虑了5天，想好之后用10分钟把自己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写在这封信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封信会被冯导全文转发，变成一封公开信，“我相信大家都会从这封信里看到那种急迫和一个人特别需要社会帮助的感觉。”尽管没有请其他任何圈内的明星朋友帮忙，但她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微博和朋友圈的大量转发，很多并没有在微博上关注张歆艺的明星也为电影发声支持，“我这次真的感受到特别强烈的社会力量，每一个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这是人心所向。”
    她透露，在资助《二十二》之前，自己和导演郭柯仅有一面之缘，但听说对方的妈妈要卖房支持他拍这部电影时，就当即决定拿出100万资助，并且从没有怀疑过郭柯的诚意。“他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钱、最大的诚意和尊敬，去捕捉到时光和尘埃，这个是非常难得的，当然也是因为我们的时间太少了，钱太少了，所以可能没有做到最完美。但是不管怎么样，它产生了很多社会效应，包括年轻人都在讨论，这就是我们做这部电影想要的结果。”
    作为一位演员，她现场表示，如果以后有“慰安妇”题材的电影，她会愿意去尝试出演，“因为纪录片《二十二》给我造成了非常强烈的冲击，也让我认识了很多专家老师，对这一问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票房再高也会捐出去
    在《二十二》上映之前，郭柯导演曾承诺，电影后产品销售收益及导演所得收益将全部捐献给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用于对“慰安妇”历史研究及幸存者的资助。如今电影票房破亿，被问及有没有后悔曾经的决定时，郭柯称：“不后悔，再高的票房也会捐。”
    但他坦言，自己没有想到票房会这么高，他和团队要做一些准备，把票房收益交到一个合理公开透明有监管的地方，以保证这些收益能真正帮助到老人。所以他也请求大家给他一点时间，因为确实措手不及，这对他也是一个新的领域，还需要去摸索。“钱放在哪？怎么花？我会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希望每一个人都来监督我。”
    如今《二十二》刷新了国产纪录片的票房纪录，郭柯深知，这不是因为自己拍得好，而是老人的感召，让观众走进影院，“其实是观众需要这样的影片”。虽然现在早已收回成本，但他并没有考虑对张歆艺及3万多名众筹网友给予所谓的“回报”，“他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就没有想过要回报”。活动中，郭柯还向上海师范大学“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捐献了《二十二》获得的国内外十几个奖项，他希望这些奖项能保存在中国“慰安妇”历史博物馆里。
    谈及电影的拍摄难度时，郭柯认为最难的是“跟老人设定的人物关系”，“你把她当作一个被拍对象还是当作一个亲人，如果把她当做自己奶奶的话，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问题会有底线，而不是去挖掘她们的痛苦。后来有一位老人，我们在相处很多天后，她其实把心里话跟我们说了，包括当年在据点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当时关机了，不再拍了，因为那是她的秘密。老人在信任我们以后，我们决定不再拍她，听她把故事说完。”
    众筹人打电话给影院求排片
    昨天的答谢会后，记者通过电话联系上了一位参与《二十二》众筹的网友，她叫邓桃儿，是一名80后女警。最初，她是通过朋友圈留意到《二十二》的：“我的一个朋友在剧组工作，他一直关注那些老奶奶们，坚持了四五年了，很打动我。”后来，《二十二》为上映筹集宣发费用发起众筹活动，她便参与了，并一直关注着影片上映的动态，“我是甘肃临洮人， 8月14日首映当天，我们那个小县城根本就没有排片，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去影院咨询。没想到两三天后，影院真的开始排映《二十二》。我看的那一场，50多个座位，坐了有40人，看的人还是挺多的。”
    邓桃儿说，电影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没有那些刻意煽情的内容，只是静静地记录着老奶奶们的生活，“以前我对‘慰安妇’的认识仅限于历史书上的一两行字，现在看了电影之后，我会更加设身处地地为老奶奶们思考，尤其是看到她们一生都没有办法回到故乡，那是一种多么大的遗憾和孤独啊。我对她们更多的是心疼，而不是同情。我没想到的是奶奶们教会了我们勇敢，战胜自己的痛苦，走到哪里就把哪里变成自己的故乡。这让我感觉她们非常亲切，就像是我的奶奶，我的家人。”
    现在《二十二》一路逆袭、票房过亿，邓桃儿说，自己从来没想过需要任何回报，只希望更多的人关注和支持这部电影。看到电影片尾字幕上打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感觉特别骄傲，“希望我的这一份力量，能够把温暖传递下去，也希望大家都能够正视历史、珍惜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