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鲁迅文学院首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现为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系统专业作家。有大量长中短篇小说见于各文学期刊,部分作品被各类选刊转载。长篇小说《一座营盘》入选2015年度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当代》长篇小说“年度五佳”。曾两次获得“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大奖”,两次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三次获得“全军文艺新作品奖” 一等奖,两次获得“中国图书奖”,以及《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中国作家》等刊物优秀作品奖。 搞创作的人免不了写创作谈,有些创作谈貌似深奥,实则七拐八绕,似是而非,不知所云,令人如坠云雾。这次不谈所谓深的,往浅了说。 2010年之前,除了读书写作,我几乎没有任何爱好,不下棋不打牌不运动不吸烟,偶尔被迫喝顿酒,就跟个书呆子差不多。2010年,我从北京北五环外的清河小营搬到德胜门外的五路通街,隔壁有一座公园,叫人定湖公园,不大,很幽静,还有一片湖,一天早晨,我心血来潮沿着湖边跑了几圈,感觉很好。从此以后,就喜欢上了跑步——总算有了一个爱好。 7年来,只要不遇上极端天气,每天早晨6点多起床,必到公园里慢跑四五公里,一天不跑,就感觉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由此我想到写作——写作其实就像跑步,对于大多数作家来说,凭借的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毕竟一鸣惊人的作家是少数。当年巴金26岁写出《家》,肖洛霍夫23岁出版《静静的顿河》第一、二部,这种现象现在很难出现,因为现代人生活安定,尤其年轻人缺乏大起大落的人生阅历,当作家不像诗人和音乐家,后两者主要抒写自己的感情,不一定需要丰富的经历与深刻的观察,所以容易出“神童”,作家不同,如今作家通常都需要具有丰富的阅历与长时间思考之后,才有可能拿出惊人之作。所以,写作是一场长跑,惟有坚持、坚持、再坚持,或许才能成长、成长、再成长。就像我上面说的跑步,跑到人生终点,写到人生终点,沿途一定会有一些风景,让你刮目相看,或者让读者对你刮目相看。王蒙先生80多岁了,还能写出质量上乘的中短篇小说,便是很好的榜样。 再说做饭。除了跑步之外,如果再说一个爱好,那就是我清闲时喜欢下厨,虽说厨艺谈不上精,但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做饭,好吃是硬道理。由此我想到,写出的作品,好读耐读是硬道理。不好读的小说,很难说是好小说,正像饭菜,不好吃的,能叫好饭吗?好吃是第一步,是基本,不但好吃而且还有丰富的营养,还是健康食品,那就更棒了。作品应如是——那些提炼出真善美的、引人无限暇思的作品,一定是好作品;那些难以卒读的小说,就像是难以下咽的饭菜,有人嘴上说喜欢,那是糊弄你,我不相信他真的喜欢。 作品要想好读,作家得学会讲故事,得想办法讲出新鲜的故事,一部长篇,头两页就得把读者的胃口吊起来,否则现代人那么忙,就没有耐心往下看。我年轻的时候,一度迷恋所谓的先锋文学,对西方的现代派、南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五迷三道,后来才发现,走了弯路。中国人吃惯了馒头稀饭包子油条,吃西餐总是感到不对胃口,消化起来也有问题。 因此,我更倾向于认为,当作家,首先得学会讲自己的故事,迷恋别人的收割机,不如打磨好自家的镰刀。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学传统,中国土地上最好的文学风景,可能不是什么魔幻,而是中国式的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才是中国文学的根。拥抱生活,反映现实,是拉近和读者距离、挽救文学的最好办法。真正的力作,应该是反映社会深刻矛盾的。那些碎片化、私人化的写作,小情小调,鸡毛蒜皮,玩点文字游戏,很容易千人一面,同质化严重,不是正途;而那些抒写家国情怀、感时忧国、接续传统的作品,才更能体现文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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