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承认,我最钟爱的小说形式其实并不是纯然现实的,或写实的。一些过于“现实”的作品,也许更深刻和扎实,在文学史上更容易占据道德和意义的制高点,在我看来,却缺了那么点儿超越和想象的意味,而这,正是文学乃至所有艺术创作的精髓。我的第一篇在正式文学刊物发表的小说《战争童谣》就带有几分魔幻的意味,之后的一系列短篇小说,例如《午夜呼救》、《雨中的栀子花》和《祭酒岭》,例如《冬日》、《歧路》,《夜行客车》、《案情叙述》,都探索了梦境与现实、生与死、记忆与历史的可能界限。在我看来这些界限都不是不可逾越的,截然可分的,它们都可以被打破。而短篇小说,恰好成了记录我这些并不新奇的古怪念头的一个载体。 我曾长久被一个念头所纠缠,一个人,一个普通甚至卑微的人,在梦里以另一种身份过着另一种生活。对他(她)而言,梦里的生活才是他(她)真正想过的生活。他(她)念念于兹,心系于兹,在两种生活的交替中疲于奔命,终于有一天,梦里的生活代替了现实的生活,并实现了他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生命的意义。这个想法,直到我有一天偶然读到了有关苏绣的针法和历史资料,才有了清晰的具象。《苏绣》写的十分流畅,因为浩渺的梦境让我的笔触空灵而跳荡;而古代绣娘和现代文字编辑的生活,前者因距离遥远而给了我想象的空间,后者又是我曾亲历和熟悉的。整个故事的主旨,也许不仅在于梦境与现实的互通,更在于一种对艺术的,跨越时空和生死的,代代相传的爱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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