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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字音质疑四则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史震己 参加讨论


    改唱词不能只着眼词语而不及其他
    修改一篇理论文章或小说、散文之类,只要觉得这个词比那个词恰当,就可以改过来。修改京剧唱词则没这么简单,因为它涉及的方面要广泛得多。首先是“辙口”问题。京剧唱词属韵文,一个唱段不论长短,其中每句唱词的句脚字都必须属于十三辙中的一辙。如果要修改的字在句脚,则必须要考虑合辙的问题。《马鞍山》中有句唱词是“去往那集贤村访问故交”,孙奎平说他的老师张彦芝教他这段唱时把“故交”改成了“故知”,因为他认为“故交”是指“死人”。据此孙把他的老师夸赞了一番。把“故交”理解为死人大错特错姑且不论,把“故交”改为“故知”就完全“翘辙”了,原唱段属“遥条辙”,“知”属“一七辙”,这样的改法还值得赞扬吗?其次,腔随字走,改字往往还会涉及到唱腔。梅兰芳的《穆桂英挂帅》有句唱词是“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有人认为“百万的兵”不合语法(其实是说得过去的),于是把“的”字删掉了,这倒是也可以;但有人把“的”(唱腔中音di)改成“敌”而原腔不动,这就成问题了。“的”是结构助词,在原腔中一带而过,类似于轻声;若改成“敌”,与“兵”组成实词“敌兵”,则唱腔必须得有所调整,要仍按原腔唱,你觉得你改唱“百万敌兵”了,可听的人却依然认为你唱的是“百万的兵”。《四郎探母·坐宫》的“你也对天就表一番”有人改唱“你对苍天就表一番”,是否有必要这样改姑且不说,而改唱者同时在唱腔上也加以改动是正确的,若用“你也对天”的原腔唱“你对苍天”,那“倒字”可就严重了。
    “眷恋”是叠韵连绵词吗?
    王玉柱先生说:“‘恋’,《集韵》标‘龙眷切’,与‘眷’合为‘眷恋’,是叠韵连绵词;今音从韵目,读liàn。”此说可谓正误参半。说“眷恋”是叠韵词是正确的。王引《集韵》的反切,“恋”以“眷”为切下字,中州韵“恋”音[liuεn],二者字头、字腹、字尾全同,在京剧韵白中是严格意义上的叠韵词;“恋”今音liàn,与“眷”字腹、字尾相同,亦属广义的叠韵词。但是,说“眷恋”是连绵词则是错误的。汉语中的连绵词属双音节单纯词,其中每个音节均不具有语素意义,不能拆开单用,如“葡萄”、“啰嗦”、“徜徉”、“徘徊”等;即便其中的音节具有语素意义,亦与它们构成的双音节词的意义毫不相干,如“阑干”、“零丁”、“伶俐”、“荒唐”、“婵娟”等。“眷”与“恋”的语素意义与双音节词“眷恋”的词义密切相关,怎能说“眷恋”是连绵词呢?至于“今音从韵目”之说则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两尖字相连何以要唱念成一尖一团
    京剧唱念(韵白)字分尖团承袭于昆曲,由前辈艺术家传承至今,保留着京剧的音韵传统。但目前京剧界存在着一种说法:两尖字相连要唱念成一尖一团。笔者未见哪位艺术大师或理论权威持此论,亦不知何人首倡,在公开场合,李佩泓、耿巧云曾这样说过,最近张馨月也这样说,而孙毓敏先生教唱《红楼二尤》时却并未要求把“姐姐”二字唱成一尖一团。京剧唱念中两尖字相连的情况比比皆是,三尖字相连也不少见,如“徐小姐”(《二进宫》)、“谢谢小(师傅)”(《白蛇传》)、(纵身躯向)“前进细(看分明)”(《廉锦枫》)。奇怪的是,迄今绝大多数京剧演员遇有这种情况,都是全唱念为两个或三个尖字,连持此论者自己也不例外。张馨月教唱《凤还巢》时告诉学唱者,两个尖字相连要唱成一尖一团,并强调绝对不能把团字唱成尖字,但她却不这样做,当场把“明知陷阱须防范”的“阱须”两字都唱成尖字,还把“兴兵”的“兴”(团字)唱成了尖字。岂非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理论”。
    ng是n加g吗?
    京剧名家张慧芳在央视戏曲频道教唱《二堂舍子》时,有个学员唱“听”字归音不到位,她指出其毛病是“没有把g收回来”,可见她把汉语拼音字母的ng当做了n加g。此说出现在面对千万戏迷的央视屏幕上,令人啼笑皆非。汉语中的ng是后鼻音(舌根鼻音),n是前鼻音(舌尖鼻音),它们都只代表一个音;如果ng是两个音,那peng(朋)该怎么念,念pen(盆)g吗?ng是个合体字母,汉语中的合体字母不止ng一个,还有zh、ch、sh,难道它们也是z c s加h吗?再者,在京剧唱念(韵白)中,“听”属上口字,应念tin,与其同声韵的“厅廷蜓霆亭停挺”等字均念tin,也就是说,京剧中就没有念ting的字,所以“听”字根本就不存在是否“把g收回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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