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那么多的小说,却没有一部真正的爱情作品,想想都是件遗憾的事情。但我深知,爱情,可不是省油的灯。从题材上说,它属于最古老最长寿的祖宗,至少也有几千岁,创新,无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还是一直想尝试,因为爱情也是本能,每个人胸中都有一团殷殷的爱情之火,都需要点燃需要燃烧。然而爱情历来就是双刃剑,能击中别人,也能割伤自己,因此爱情之火的幸与不幸,历来就无法说清,也是世界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大悬疑。如果说它幸,因为有无数的男男女女为爱情奔忙着、追求着、挣扎着、快乐着、幸福着。如果说它不幸,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为了爱情饱受煎熬与摧残,我耳闻目睹的,就有已婚男女又为爱在野外赤身裸抱服毒殉情,也有奸夫淫妇因杀死本夫在刑场上相视欢笑。而我所在的大学,因爱而疯因爱而狂因爱而殉情自杀,更是屡见不鲜。而更多的爱,却是饱含着快乐与烦恼,渗透着欢乐与痛苦,在温水与慢火中浸泡。但不管爱情对人类是幸还是不幸,爱情就是爱情,不管在什么地方,有干柴总是要燃烧,这也许就是它被历代文学书写而不衰的原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写一部,而且要写那些发自肺腑的真爱,要表达那些最深刻也最刻骨铭心的东西,而且我的年龄也不允许我再犹豫不决,因为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胸中的爱情和激情也会一起老去熄灭。艰难就摆在面前,必须做一番充足的准备,至少要用一年时间废寝忘食写出初稿,然后再用大半年时间修改三次。进入写作,我才更深刻地体验到了写爱情的麻烦痛苦:爱情虽然美好,却有些拿不到台面也不能裸露,若把爱描写得本能放肆,就有点疑似淫秽荒唐;即使写得自然深入,也有黄色下流的嫌疑。如果避重就轻不痛不痒刻意回避,那就平庸得没有了书写的必要。好像是轻不得重不得、深不得浅不得。怎样才能乐而不淫,爱而不纵,哀而不伤,着实要费一番心思要出一股洪荒之力。 结果是不到一年写出了初稿,二稿时发现问题太多,一切都平常一般,必须在此基础上重新构思重新书写。痛下决心重写后,感觉满意,放半月再修改,又觉得和我心中的爱情和读者心中的爱情还有一段距离。决定再做大修,要毫不手软,毫不吝啬。改好后仍然不放心,再改一遍,终于定稿。这样前前后后将近两年,终于生出了这个宝贝。稿子发给《当代》杂志后,浑身一下就空空荡荡,感觉虚弱得不能站立。我知道这部东西把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掏空了,而且身体早就一直在警告,比如突然站起会头晕目眩,出门走路好像马路高低不平,坐车更晕得一塌糊涂。还有精神的折腾,每天晚上都迷迷糊糊梦游天下,激烈时竟然在梦中往下编写,写到得意处竟能高兴醒来。梦中的东西当然什么都不是,但却让我有时遇到某件事情时,突然分辨不出是梦中出现过的情景还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好在终于结束了。但又没有结束。《当代》编辑老师在肯定作品的同时,也提出了几处需要改动一下的意见。我决定再认真细看一遍,从语言到细节,看有没有平淡啰唆的地方。此时我身在异国他乡,用二十天将稿子修改好再发出去,已是夜深人静。 我站在窗前,望着异国的月亮星星山峦林海,突然禁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难当,我突然特别想家,特别想我的亲人,特别想我的林如意,特别想我的杜小雅,特别想我的毕慧,特别想我的何思雪……不知他们现在可好,林如意的伤口是否痊愈,心灵是否已经平复;杜小雅是否能适应变化失落的生活,她的身体和心灵不知能否康复;毕慧过得如何,在新的环境下能否忘记过去的一切烦恼伤感;何思雪更让人牵挂,她那么聪慧高雅美丽,是否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有更多的芸芸众生,大家是否安好快乐幸福。可我无能为力,我什么都不能给他们。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普天下百姓万事如意快乐幸福。 史生荣,男,大学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发表长篇小说《所谓教授》《县领导》《大学潜规则》等七部,中短篇小说八十余篇。《教授不教书》获2003年敦煌文艺奖二等奖,《所谓教授》获2006年敦煌文艺奖二等奖,《人在江湖》获首届黄河文学奖。获“首届甘肃省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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