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童书也可以作为一种人生重聚的方式。隔着二三十年的时光,和自己内心那个10岁的孩子重聚,试着用他/她的眼睛重新打量世界——那种对世界尚且充满温柔、善意和期待的目光。 成长是一个不断失去,失去天真,失去好奇心,失去想像力,失去人生的各种可能性 童书市场正处于黄金时代,所以出版社源源不断地寄来新书。看着书架上那一排排美丽的童书,我常常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出门遇到天上下糖果,富足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偶尔也会感到一阵忧伤,毕竟,爱与美的启蒙晚来了三十年。 日本儿童文学家柳田邦男说,“人的一辈子有三次读童书的机会,第一次是自己是孩子的时候,第二次是自己抚养孩子的时候,第三次是生命即将落幕,面对衰老、疾苦、死亡的时候,我们都会出乎意料地从童书中读到许多称之为新发现的深刻意义。” 我的生命虽然还不到落幕的时候,但因为职业的缘故,多少也见识过了一些衰老、疾苦和死亡。以中年的眼光阅读和打量这些童书,我发现当一个故事,你不断地简化、简化、简化,最后连三岁的小孩子都能看懂时,你可以说里面有特别愚蠢的东西,也有特别智慧的东西。而我对它们的喜爱,更多的不再是出于一个母亲的身份,想要为我的孩子提供什么样的心灵滋养,反倒是我自己内心的某些干枯坚硬之处,需要这些清流的洗涤和安慰。 作为成年人,我们总是以为童年是一个阶段,一段不成熟的时光,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以后更重要的人生做准备。只要我们足够努力,就会变得睿智、强大、洞悉人生的意义。但现在我更倾向于认为,成长是一个不断失去,而不是不断获得的过程。失去天真,失去好奇心,失去想像力,失去人生的各种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孩子也许比我们更懂得生命的意义,因为他们更忠于自己的本心,做自己热爱做的事情。 隔着二三十年的时光,和自己内心那个10岁的孩子重聚,试着用他/她的眼睛重新打量世界 不久前,我遇到瑞典的著名童书作家乌尔夫·尼尔松先生。他60多岁了,是跟弟弟一起来中国旅行的,但北京只是中转站,他们真正的目的地是蒙古希拉穆仁草原,听说那里天大地大,白云碧草,风景壮阔。 尼尔松先生他身材高大,满头白发,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孩子气的天真,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在《世上只剩我们俩》里,5岁的小男孩误以为爸爸妈妈死了,他决定要照顾自己的小弟弟。他制定了周详的计划,用木棍盖了一个白色小房子,用纸板箱做了一个小电视机,自己表演节目给弟弟看。还跟邻居借了鸡蛋,做了蛋糕……. 这是他们小时候发生的真实故事。50年后,当他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父母已经去世。“他们老了,不能走路了,然后死了,而我们已经能够照顾自己。当年我的难题也不再是一个难题。” “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独自留在这世上。但我会照顾你的,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很好的。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当年的小哥哥对小弟弟信誓旦旦地说。 “毕竟,时间会消解很多难题啊。”在离家万里的北京,在胡同小院的树荫下,60多岁的一对兄弟一边喝啤酒,一边相视而笑。 我问他,“通常这种旅行都是跟妻子一起,不是吗?” 他若有所思地说,“当你60多岁的时候,也许也会愿意跟你的弟弟一起去一个遥远的国家走走,作为一种人生重聚的方式。” 我想,阅读童书也可以作为一种人生重聚的方式吧。隔着二三十年的时光,和自己内心那个10岁的孩子重聚,试着用他/她的眼睛重新打量世界——那种对世界尚且充满温柔、善意和期待的目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