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我不是爱情圣手 写什么比怎么写重要
之前,由中国科协、腾讯公司主办的科普创客空间《探讨中国科幻新契机》的主题演讲在北京师范大学举行。此次活动嘉宾有,携新书《天年》到场的、著名的科幻作家何夕先生和《科幻世界》的副主编姚海军先生。很荣幸在活动开始前,何夕(以下简称何)和姚海军(以下简称姚)接受了科普创客空间记者的独家专访,对于书迷们关心的一些问题,做了独家的解答。下面是专访精彩内容: 一、您好何夕老师、姚主编,简单介绍一下您的新书《天年》吧? 何:这本书是关于气候的设定,主要还是讲气候和人类文明史的关联。这个书是个更大事件的开端,大概2亿到3亿年才发生一次的节点,但是人类的物种只有3000万年的历史,也算是巧合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遇到了“天年”这个危机。(当然“天年”也是形容人的寿命,听起来是个好词,但是如果这个人99岁,你祝福人家,人家就会觉得是大限来临的意思。)天年是一种天文现象,上一次出现是二维纪,经过很多年又遇到了,但当时的物种就被灭亡了,那些物种可能没有人类这种智慧,所以无法应对,但如今人类作为智慧生物,所以在探讨如何应对。故事就是这样展开的。 二、豆瓣上关于本书的评价,说本书有大量的科普内容,你之前也说过,科幻有时写着会写成科普,您怎么看呢? 何:不,我其实是在回避这种现象。现在科幻有两种情况需要避免:一、现在的资讯比较发达,如果你写的作品不能经过思考,很容易科幻写着写着就成了科普。不是说科普不好,因为科幻的功能之一也是科普,但是总体来说功能是要提高一些。 现在写末日的比较多,是一种生编硬造的灾难,这种读者不一定能够接受。 (您能举个例子吗?现实中生造的比较厉害的电影或者小说?) 其实是中国人习惯问题,像外国的科幻,银河系的北京中,场景比较大的那种,在他们看来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但中国人比较接受接近于现实的,像《天年》这种就是跟生活贴合的比较紧密的。 一开始就写了生物的灭绝,这个故事不是我杜撰的,而是在自然杂志上都有写过,在20亿年前,就出现过这种比较复杂的生命体。突然间灭绝了,生物灭绝这个事情很普遍,但《天年》中把这些物种分为两类,一类是猛犸象这种,另一类是微小生物。比如说一天新闻上报道,海洋中某种鲸类灭绝了,大家都觉得很可惜,同时会骂一骂日本人,为什么要吃我们这么可爱的鲸宝宝。但是如果是微小的生物灭绝了,稍有文学素养的人都会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因为微小生物是很顽强的。现存的生物有38个门类,历史上是很多门类的。比如蟑螂、蝗虫,突然间没有后代了,是一种什么情况,《天年》中的人类就处于一种这样一种宿命。 三、《天年》的灵感是源于哪里? 何:源于生物灭绝,这种微小生物的灭绝到底意味着什么?如何蟑螂小强如果灭绝了,有可能历史上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四、听说本书有三部曲是吗? 何:三部曲,倒还没确定,但是第二部明年交稿。(面向姚老师,说不要冷笑。) 姚:《天年》说了很多生物灭绝,其实本书的内核不是讲生物灭绝,而是讲,人类在面临生态灾难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应激反应。写的还是人。 何:灭绝只是出发点。 姚:其实这种题材的文学作品在中国或者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优秀的文学作品,像《三体》、王晋康《逃出宇宙》,但是何夕的和他们的并不一样,除了宏大的场景,还有移动恒星,这就很像《三体》中很宏大的感觉,还有一些科技猜想。很新鲜的一点,宗教、政治全景式的一个作品,这样的作品其实很不好写。以往的作品是讲一些灾难啦,但是往往忽视了关于人的感受,而这部作品恰恰就写了人类在面临灾难的应急反应是什么。 何:社会类的现象反映比较深,比如说移动恒星啦。 姚:是一种创造性的想象。 何:从科幻角度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质量啊,什么叫惯性,并且做了一些奇怪的创造性试验。除了你之外什么都灭掉了,只剩下宇宙中的一个水滴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五、很多人是说您写的都是软科幻,但从您介绍的这本书内容来看,并不是很“软”哦,您怎么看? 何:其实科幻涉及的内容比较广。我觉得在科幻中写的过于烧脑,并不是特别好,我喜欢在写作中把一些过于艰深的东西,用一些比喻写出来,比如说用蜘蛛网把对于引力的描写展现出来,其实现在的硬科幻和真正的科学论文比起来都是很软的,主要还是故事,科幻主要还是起到主线的作用。 姚:不管你怎么说,大家都是喜欢给你贴个标签,比如活动中,有人给你冠了个非常好的名叫“爱情圣手”,这就是写软科幻才能得到一个这样的美名。(笑呵呵脸) 何:(羞羞脸),其实爱情是个主题啦。但是我都解释过啦,我只结过一次婚啊,我算什么“爱情圣手”啊!经验严重不足。 (但是您之前的作品中,就写了很多很感人的爱情故事呢?) 何:很多人就很喜欢,比如说:《爱别离》、《伤心者》这种,因为现在科幻比较宽泛,甚至同一篇作品不同人读,喜欢的着重点都不一样,这都很正常。但是科幻能够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这是一件好事。 六、您之前这么多部短篇,您最满意的是哪一篇呢?是不是写太多都忘了呢? 何:呵呵,其实忘倒是没忘,但是早期的都是比较生涩的,我如今看起来都很脸红啊,怎么写得这么矫揉造作啊。后期的近一点,都比较喜欢吧,更认同一些。因为这个写作时期很长。再加上中间中断过一段期间。 七、我们从网上进行调查,您早期的作品中最受欢迎的应该还是《伤心者》,网上有很多关于它的讨论,还有好多人说看了这个之后,很多人上大学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去学了数学专业,您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何:他们看了之后,应该不去学数学专业啊,哈哈。可能这个作品中有很多很现实的东西,特别是在中国这个环境,因为现在中国在科技上比较落后,但是在很多地方都是不落后的啊,比如说电子商务,在光棍节的时候,可是不得了。这些都是树上的叶子和花,但是《伤心者》就是写的根的问题,所以这个作品可能就是打动了中国这样一批在思考的人。觉得最基础的东西,才是最落后的地方。 八、您在写小说的时候,是先写有故事,还是先有概念的呢?比如说《六道众生》? 何:一定是先有概念,然后用故事的形式把它表达出来。科幻和其他文学门类有很大区别,就是还是看他的内核是什么?写的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创新?所以这就是科幻很难的地方。所以我现在当评委,他的形式都很漂亮,语言也很美,但是最终出来的创新的还是很难,我上次评出的六篇作品,就有4篇是写平行时空的,还是没有真正的跳出来,其实这也是个难点。 九、您觉得怎么才能跳出这些难点呢? 何:我自己经常卡住(呵呵),我还怎么指导别人,真的很难,就只能多积累,多琢磨,其实科幻是非常依赖于灵感的。和别的门类还真的不太一样。别的门类说老实话,什么都是旧的东西,但是变化一种新的形式,1234,我给换成2314。但是科幻就不行,比如别的小说里的一些激进的思想,在国外早就已经有了,在国内还没有流行,打个擦边球,写出来就可以。但科幻的读者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全球的视野(被表扬啦),所以科幻作家本来是一个很低的起点,后来不得不学习一些很先进的思想。 十、但是现在很多小说,在写作的时候都是以一个外国人的视野来说,您觉得这样写的弊端和优势是什么?因为像您就是还比较坚持把写作的背景放在国内。 何:写在国外也很正常,比如现在有些现象,中国引进的科幻大片,如果上面说的是中文,就会觉得很别扭,比如说发射,感觉必须用英文说才会正常,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来的。 姚:就是倒数,火箭发射。 十一、现在像《天年》这样的气候题材的电影比较火,您对于它被翻拍成电影有没有比较青睐的导演? 何:(笑嘻嘻)我现在还没有大刘的范,可以随便选导演。 (版权卖出去了吗?) 何:《天年》还没有,现在运行的就是《异域》,张小北。其实它拍出来就是个《侏罗纪公园》,场面和《侏罗纪公园》差不多,但里面的怪兽、农场,是造出来的场景,立意比侏罗纪要高一些。但是,因为是短片嘛,编剧可能会在其中加一些情节。 十二、您自己平时看一些科幻类的小说或者电影么? 何:其实我平时爱看的就是一些爆米花电影,我不喜欢看恐怖片,觉得太低级了。如果是太悲伤的片子,我也不喜欢看。特别喜欢《蝙蝠侠》、《黑暗骑士》类的电影,场景很美,还有很多道理,比纯粹的声光类的大片更有意思。书,我真的看的很少。看的杂书很多,但关于科幻看的真的很少。别人的也不怎么看,平时看一些科普的、历史的,我看书比较快,观其大略。 十三、您之前有一段期间断了,大概多久呢? 何:三四年吧,因为我当时很忙出差要到处跑,后来由于阿来他们不是有个千年虫的问题,他找我约稿。但后来觉得我还是喜欢科幻。还是愿意做一些更多的探索,也就从那时候开始启用了新的笔名,原来用的另外一个名字,但、刚开始他们并不同意,因为原来的名字已经 有一定的名气了,我还是觉得生活和工作一定要分开,后来大家也慢慢接受何夕这个名字了。 姚:很有远见啊,签名的速度越来越快。 何:我现在签名的速度很快,大概就是大刘他们三分之一的样子,你想想大刘一套三本,更慢了。我10分钟就能签了200多张卡片。 十四、最后再问您个问题,您觉得我们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科幻故事呢? 何:其实做科幻、写科幻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中国文化传统文化中宣扬“文以载道”的原则,现实中也有很多人坚持,但是总觉得有点衰微,其实科幻作家中有很多都在坚持,因为科幻是一个“写什么比怎么写更重要”的事情,我们评价一个科幻小说,还是看它写了什么东西,所以,我觉得科幻最大的意义,还是能设置一些极端的环境,在这个极端的环境下,把人性、人心认识很多,很多问题只有科幻能够提出,也只有科幻能够解答,别的其他门类的,目前好像还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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