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关学曾,很多人就会想起北京琴书,演员的名字能和一种曲艺形式紧密相连,实不多见。关老16岁起登台演出,京城天桥、隆福寺、鼓楼市场等地都留下他奔波演出的足迹。后来又走进广播电台录音室,通过电波,他的演唱在更大范围传开。 我与关老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当时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做编辑。关老创作、演出的许多唱段,在电台资料库里都有记录。每次来台录音前,他都会认真做好准备,车到随即起程,从未耽误。录音时,他全力以赴,细小的差错也不放过,直到满意为止。 九十年代末,中国唱片深圳公司出版《关学曾先生北京琴书珍藏版》CD盘,是关老多年表演的作品精选,我参与了策划。我台保存的资料如上世纪五十年代关老创编的中篇琴书《王贵与李香香》、六十年代创作的中篇《王若飞在狱中》等珍贵唱段得以与广大听众见面,使曲艺爱好者能够了解当年关老演唱中篇琴书时运用的唱段中间加说表的形式。在选编关老录制的唱段《一件花上衣》时,开头有一句唱词录音质量较差,关老审听后给我打来电话,希望将这句唱词重新制音,然后换下原录重接。第二天我们到关老家时,伴奏的同志都在,乐器按原录音定弦,起弦时关老击鼓,发现鼓声过高,让弟子王树才拿来凉水往鼓皮上喷,然后擦干,再打,这时鼓声与原录音取得一致。关老才神定气足,将这一句词反复唱了三次,还保持原录音的调门,这对一位八旬高龄的老人来说,实在不易。 我曾问起关老,北京琴书为什么那么受观众喜爱?关老答道:“那还不是你们电台的功劳!五十年代初,我根据赵树理先生的《考神婆》改编演出的北京琴书,就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首播的。后来又编演了中篇北京琴书《王贵与李香香》等。这些节目都受到听众的欢迎,我演唱的劲头可足了!那时前门西珠市口有家商行老板找我做广告,让我唱老段子《迥龙传》,说一个月给三个月的工钱。我笑着说:‘谢谢您,您就是给我半年的,那旧书我也不唱了……’” 每当电台有大活动,关老都会应邀创编节目,以极大热情支持广播,从不提报酬二字。一次举办专场晚会,时间紧迫,我赶到关老家,想请他编演一段歌颂北京旅游的节目,但又考虑到他年事已高,可能有困难,于是试探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老人家二话没说,爽快应下,第二天就与伴奏人员排练起来。前门饭店梨园剧场演出那天,关老精神抖擞,唱得情真意切,赢得观众阵阵掌声。他表演时从来不看唱词,我就问他:“您怎么能记住那么多词?”“就是硬背下来的。我学琴书时,常德山老师让我利用半天时间看看屋里的陈设,然后按韵编唱琴书的段子。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在老师从外边回来时完成了唱词。正是老师给我的压力,让我终生下苦功。”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关老退休了,觉得非常不自在,时常跟我说:“我老想该怎么办啊,我退下来了,也不能闲下来呀,艺术得有新的想法。”后来他开始着手整理中篇段子,如《孙膑与庞涓》等,并经常下乡、下基层为农民兄弟、为厂矿职工义务演出,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并乐而不疲地充实着生活。 今年是关学曾先生去世十周年,如今北京琴书这一曲种新人辈出,活跃于舞台和社区。关老如果在天有灵,应会含笑九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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