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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石舒清:故乡西海固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人民文学》微信公众号 石舒清马季 参加讨论


    
    档案
    石舒清
    SHISHUQING
    石舒清,原名田裕民,回族,一九六九年生于宁夏海原。一九八九年毕业于固原师专英语系,当过乡下中学教师及县委创作员等。一九九九年调入宁夏文联任专业作家至今。
    自一九八九年在《固原报》发表处女作以来,已陆续在《人民文学》《十月》《上海文学》《花城》《天涯》《青年文学》《民族文学》《中国作家》《光明日报》等发表各类文学作品二百多万字。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五部,长篇小说一部,与人合著图文集一部。曾获鲁迅文学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等。
    石舒清的写作以西海固的乡土题材为主,多为短篇小说。西海固是一块特别的土地,虽然物产不丰,自然环境恶劣,但特异的地理风貌、深厚的文化传统、鲜明的民风民俗、独具的生存状态,都使这块看似贫瘠的土地成为了文化的沃土。已有不少作家、艺术家慧眼独具,看准了这块土地在文化意义上的特殊性和可能性,创作了很多佳作。作为一个西海固的土著,写出这块土地的特质及其魅力,历来是石舒清所向往和努力的。
    出版情况:
    《苦土》·短篇小说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994
    《暗处的力量》·短篇小说集·花山文艺出版社·2001
    《开花的院子》·短篇小说集·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
    《伏天》·短篇小说集·中国文联出版公司·2004
    《石舒清小说自选集》·宁夏出版社·2008
    《底片》·长篇小说·十月·2006.5
    获奖情况:
    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
    短篇小说集《苦土》获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
    短篇小说《果院》获“茅台杯•人民文学”奖;
    短篇小说《清洁的日子》获第七届《十月》文学奖;
    短篇小说《黄昏》获第八届《十月》文学奖;
    2008年获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
    
    陈建功
    我建议你们去看看《清水里的刀子》这篇小说,在如此贫瘠的生活里有如此丰沛的感情在起作用。
    
    李敬泽
    石舒清怀着坚定的自尊书写着吾土吾民,那不仅是一片皲裂的大地,那还是一个精神充盈的价值世界,在天人之际自有不可轻薄的庄重。
    
    张贤亮
    石舒清非常善于写细微的东西,他的作品常常充满了诗意和温情。
    
    刘庆邦
    宁夏作家石舒清的短篇小说写得很漂亮,他的语言有自己的味道。
    
    邵燕君
    几年来,在寂静的探索中,石舒清的小说已数度转型,极大幅度地探索了小说的边界。
    对话
    
    故乡西海固
    石舒清 马 季
    马 季:西海固应该算是中国最贫瘠的地区之一,你的大部分作品都在描述这块土地,讲述发生在这里的人和事。无论是《歇牛》,还是《清水里的刀子》,你所做的探索,让我看到了“西海固”的本质:人的精神价值,即是这片土地的价值。从这个角度去认识和勘察,西海固是丰富的、圣洁的,是这样吗?
    石舒清:我认为任何地方也许都一样,区别不会很大,因为都是个人嘛。西海固是受伊斯兰文化影响很深的一块土地,这里的人的日常生活,与宗教息息相关,也有不少圣徒式的角色周游其间,给人们的生活以种种启迪和暗示。我似乎回到这里就会觉得心安和踏实。
    马 季:你自幼一直生活在宁夏的吧,还记得童年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吗?能概括一下你眼中西北文化的主要特征吗?
    石舒清:我三十岁前一直生活在宁夏南部山区,即西海固地区。童年的许多事我可以说记得很是深牢,我的相当一部分小说都是写童年生活的。西北文化的主要特征,好像不好说。我觉得西北人给我的感觉是又笨拙又深情。
    马 季:这几年,西北作家群比较活跃,特别是一批年轻作家,势头很猛,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隐约感觉到,有的人写得太快了,这样消耗很大,会让“气”跑掉。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是快手。但我总是觉得,写到一定程度之后,应该克制自己,写慢一点儿。请你谈谈这方面的感受?
    石舒清:我想这不是问题,也许我们写得还不够猛。萧洛霍夫写《静静的顿河》时才二十四岁,埃及作家马哈福斯写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三部曲时,比我现在的年龄还小。他们是真正的够猛的了。你说写得多会使“气”跑掉,跑“气”是一件不好的事,蒸馍馍若是漏了气,这馍馍就会没法吃。但蒸馍的时候是真的有气的,和我们的写作毕竟不同,也许我们只是胡乱地写着而已,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气”,因此也就谈不到气跑不跑的问题。我觉得写作是一个自然过程,能快的时候就快写,觉得无东西可写了,觉得笔下生涩了,想快也难得快,于是就顺势慢下来。
    马 季:在近二十年的创作过程中,你最贴近的文学样式是短篇小说,能通过自己写作上的变化、得失谈谈你对短篇小说的认识吗?
    石舒清:我觉得写短篇小说很符合我的身体状况和审美趣味。我的身体一直不是怎么好,写长篇会使我望而生畏。另外我习惯于微观地局部地散点式地来认识和表述我的所见所闻,这一特点也使我对短篇小说素有所好。而且我以为只要表达得好,那么这一形式足可以使我说尽我想说的一切。我现在愈来愈觉得,我这个人及我的这个人生,都很合于短篇小说的特点,简单、迅疾,几乎是不能也不愿留下多少痕迹。
    马 季:有评论认为你的小说“朴素委婉、叙事散文化”。如果说“朴素委婉”是一种叙述态度的话,那么“叙事散文化”,可以理解为你对小说叙述“诗性”的追求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叙述方式一定程度上构成了对阅读的挑战?这一点你自信吗?
    石舒清:我一直对诗有着强烈而持久的兴趣,日常阅读里,诗也占着一个相当的比例。我的最好的朋友里,也有着诗人,我觉得与诗人交往起来更单纯也更赤诚一些。我有一个看法,一个对诗没有兴趣和感觉的人也一定写不出好的小说来,然而在实际写作过程中,我并没有着意地去追求诗性。如果有人评价说我的小说里有诗性,这会是一个令我满意的评价。我希望我的小说里有两个特点,一个就是你说的诗性;另一个也极重要,就是日常性。当然正如你所说,我这样的小说乐意读的人是不多的,我就看到我们宁夏的一个记者说,他看了我的几篇小说,很费劲,看后也觉得不知所云。但我并不因此觉得尴尬,因我不是刻意写成这样子的,而且我写的时候,偶尔也还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也还有一些人能接受我的小说,从这个角度讲,我就还是照此写下去吧。谈不到自信,但完全的不自信也没有,若不自信,简直就没法写。而写作上过于自信我认为是很坏的,就像一个人走在旷野里展目一望,说他是看到了天地的尽头,在他好像是看到了,实际谁都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因此说到写作,与其做一个一厢情愿的自信者,我倒是更乐意于做一个谨小慎微的自我怀疑者。
    马 季:我理解《农事诗》里所表达的东西,是一种朴素的象征,是对生命回到本真状态的渴望。能谈谈这部作品吗?
    石舒清:我很高兴你能谈到我的这篇小说。说实话,我自己是有些偏爱这篇小说的。在写这篇小说时,我很清晰地感到我的写作上的一种变化,就像一条路,走到了一个拐弯的地方。写作中像这样的体会是不多的。这是一篇没有主人公的小说,是几个场景的接连与转换,是一种状态,当我觉察到我在写一种状态时,我清楚这样的写作是一种挑战,同时也是一种享受。当写到末尾,写到在沉甸甸的星空下,劳碌了一天的村子将睡未睡,恍恍惚惚时,我似乎真有了一点儿喝了好酒的感觉。但也有人说这篇小说很不好,看来看去不知道写了个什么。要是有人问我你这篇小说写了个什么(也许就不能这样子来问),我感到我会答不出,就像我无法把一个梦境完全地拿出来给人看一样。
    马 季:现在,当你回到家乡的时候,你如何看待那片土地,如何面对你的乡亲,你怎样和他们交流呢?
    石舒清:我是一个比较封闭的人,不擅于和人交流。回到老家,也是很少主动地去寻求朋友和乡亲。我习惯于做一个旁观者和旁听者,在亲朋们谈什么时,我乐于他们将我视为不存在。性格原因,这一点似乎也是做得到的。我害怕采风啊什么的,我喜欢在生活里面静静地感知和领会。因此说到和乡亲们的交流,在我是不多的。我现在回到老家,总有一种重温记忆的感觉,就是说我所面对的土地不像是现实中的,倒好像是记忆中的一种生活。这也许与家乡的变化不多和太慢有关。但这种少变和慢速度里也有着一种很有根基很绵长很深情的东西,这种东西,对文学来说,又是很有价值和魅力的。
    马 季:你的亲人、朋友,他们知道你现在从事的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工作吗?他们当中有人读过你的作品吗?他们如何看待你的小说?
    石舒清:我的亲朋大多对我的写作不明所以,其中不少人甚至对我的写作抱以轻看和质疑,认为我做的这个事太苦了,又没有多少回报。在这一点上他们都很现实,认为从村子里到省城去了,总是要混出个模样来,要能给亲朋们办事,回来的时候该有点儿派头了,这些我都是做不到的、没有的。这样的一份误解搞得两方面都有些尴尬,我也因此会觉到委屈和孤独。但我也认为现实本就是这样的。我当然并不因此就轻看他们,生存决定意识,比较于这一点,他们给我的有益的一面毕竟是更多的,而且虽然他们不看我的小说,但我写的却正是他们,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丰富与深情,我才一路写到了现在。
    马 季:听说你和摄影家王征合作出版了一部散文集,能介绍一下这本书的情况吗?相对于小说写作而言,散文写作对你来讲是一种什么状态呢?
    石舒清:这个说来话长,简单说说吧。出书是费了一些周折。关于这本书,真是要感谢北京出版社的韩敬群先生和郑实女士。尤其是编辑郑实,花了不少心血。借此机会我要向你推荐王征的摄影,有那么几年,他一直在西海固跑来跑去,因此收获了不少摄影作品。我是偶然间见到他的作品,就动了要和他合作的心思。我们的这本书,书名就叫《西海固的事情》,是七十幅关于西海固的图片和七十篇关于西海固的文字。这些图片和文字都是关乎西海固日常生活的。可以说,这本书是观望西海固的一个不错的窗口。尤其是那些图片,像生活本身一样朴素又耐读,相信看过的人,没有人不眼前为之一亮的。我除了写小说,也还写散文,偶尔也写一点儿诗。当然诗完全是自娱,不敢拿出来给人看。但散文写作我却一直有意地坚持着。我写过一段时间的日记,不是记日常琐事,而是记所思所感,实际就是随笔写作。我觉得这样的一种方式对写作是很有好处的,可以练笔,可以审察和整理自己,可以随了笔触缓缓地信马由缰地去思索去寻觅。同样我也觉得,写不好散文的人,也一定是写不好小说的。也许散文更像是其他文学形式的母体,离人心更近一些,表述起来也多直捷、少迂回。
    马 季:你的小说在表达上是很“清晰”的,这是指描述的准确性,但同时,在意义的传递上又具有多向性,即“模糊性”,这一点是先锋写作最显著的特征,因此,我认为,你的小说是承袭了先锋写作特质的民族化叙事。那么,你是如何看待先锋写作的呢?
    石舒清:实际上我对于先锋写作是敬而远之的。我不喜欢一部文学作品太显得技术化。我更乐意在表述上显得笨拙一些,当然这种笨拙感也是出于自然,而非强作。就像比较于杂技魔术,我更喜欢看摔跤和举重一样。实际上我不愿跑到前面去,不愿首当其冲、耀人眼目,而甘愿落到后面去,一个人踏实并自在着。
    马 季:语言,我想,很有必要和你讨论一下小说语言这个问题。西北方言、民族宗教语言的合理运用,这些都还不是我最关心的,我最想知道是,在你的小说当中,语言更像是叙述本身,成为了一个目的,而不是手段,故事仿佛是在其中自然成长起来的,这是你的追求吗?
    石舒清:没有过多地想过这一点。但我的确是重视语言的。我想好的语言和它所传达的内容应该是一体的,就像树叶的颜色及那种清苦的味道和树叶不能分开来说一样。好像汪曾祺先生讲过,小说是语言的艺术。仔细想,这话是说到了点子上,所谓好的语言,就是很好地传递出了它所要表述的内容,没有内容的语言是谈不到好的。我还有一个体会,也是答你的这一问时,忽然间想到的,那就是我觉得,语言似乎体现着一个作者的性格,比如鲁迅的语言,就体现出了鲁迅的性格,换上周作人的性格,即使同样是写他们的父亲,写出来的滋味已是大为不同。
    马 季:《底片》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吗?它是由若干个人物和故事串联起来的,请谈谈你写作这部小说的体会,你有新的长篇创作设想吗?
    石舒清:我是看了安德森的《小城畸人》和萧红的《呼兰河传》,才动了写《底片》的心思,实际受《呼兰河传》的影响更大些。真是敝帚自珍,这部作品我自己是有点儿看重的。在《底片》里,我写了我的那个小村庄。写了几十年来留存在我记忆里的一些人和事。你也看得出,没有什么结构,散漫无序,像是村子本身的生活一样。正是在写《底片》的过程中,我有了一个认识,那就是作为一个写作者,究竟我该写一些什么呢?我想我就应该写存贮在我的记忆里不随时光流逝而磨灭的那些人和事。既然能留存于记忆,既然能不随时而逝,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也可能是有价值的,是值得写的。我想我如果很好地写出了这些人这些事,那么我的写作就因为写了有价值的东西而成为有价值的。我没有再写长篇的打算。就是《底片》,严格地来说,也只是个短篇集而已。只是因为写得长,字数多,才得以作为一个长篇发了出来。
    马 季:假设存在的话,你在写作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困惑,或者说面对的障碍是什么呢?
    石舒清:我是在写作中常常碰到障碍的人,因此我视障碍为写作的常境。我需要说服自己安分在这个常境里面。最大的障碍是忽然觉得自己所写的这个东西没意思,这如同釜底抽薪一样,转瞬间就意断笔枯,无法写下去了。因此我在写之前,会多想一些,以便嗅到一个真正值得写的东西再动手不迟。
    马 季:从理论上来讲,乡土是足够人写一辈子的,这个不是问题。我想问的是,都市生活和你的乡土写作之间形成了怎样的一种关系?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关系吗?
    石舒清:这个我没有认真想过,好像一时也回答不出。我有时会看到一群鸟儿从城市的上空飞过,飞得很高,好像和下面的城市没有关系,好像并没有看到它们下面的城市。它们完全是匆匆过客。我的目光常常会被它们带向很远。心里因此是有一些怀恋和惆怅的,我不很清楚我怀恋的是什么,又为什么惆怅。但并不是说飞越城市的鸟儿就是去了乡村,这样的想法也是乏味的,我也想不清鸟儿们飞去哪里了,我只是觉得它们是在向远处飞去,觉得它们会一直飞着,停不下来,无法停下来。
    马 季:故乡这个概念对你意味着什么?能形象地解释一下吗?
    石舒清:故乡就是我的父母所在的地方。就是让我很容易想起童年时光的地方。我忽然间觉得故乡就像是我的另外一个心脏,比我的这个心更壮硕、更有力、更慈悲也更深情。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故乡,又总是有着一种荒凉感,好像是一块已经被背弃已久的地方。
    马 季:在记忆当中,你的童年生活有没有和文学产生过关联?有长辈和你提到过文学作品吗?
    石舒清:我父亲虽没上过几年学,但喜欢读书。记得小时候,家里的一只旧木箱上,有过一小摞书。这个给我的印象是很深的。我父亲也喜欢看《西游记》《新儿女英雄传》等,有时也讲给我们兄妹俩听。仅此而已。
    马 季:中学毕业之前,你读过哪些书籍?其中有对你后来写作产生影响的文学作品吗?
    石舒清:看过一些,回头来看都不值一提。
    马 季:你的阅读广泛吗?除了文学作品之外,你经常读哪些书籍?
    石舒清:我是到银川后,因喜欢淘书,阅读的兴趣才渐渐延展了开来。读的书是有些杂,但大体还是局限在人文领域。渐渐地喜欢读人物传记,看别人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活。也喜欢看哲学书、中医古籍等。乱读,浅尝辄止,因此也喜欢看一些介绍别人怎么读书的书。
    马 季:阅读给你带来了什么呢?是对写作的补充,还是一种独立的生活状态?
    石舒清:阅读给我带来的好处很多,想必读书人都能心领神会。你说的这两样应该说是最重要的,也是我最希望通过阅读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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