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起欧阳先生与书法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他童年时期。当时在家乡,他大嫂的哥哥侯钦文先生爱写字,写的是隶书,侯钦文写字时欧阳总是帮他抻纸,侯先生还写泰山《经石峪》。侯先生父亲侯西庵是一位著名大书法家,工楷书。后来欧阳上了私塾,塾师郭匡一又教他们写字。在家乡的时候,欧阳还跟着邻村一个寺庙的和尚武岩法师学过书法,武岩法师是塾师郭老师的朋友,也是一位大书家,写得一手魏碑。1943-1944年前后,欧阳15-16岁到济南读初中二年级,武岩法师也到了济南,于是他又跟着武岩法师学书法。武岩法师教书法很奇怪,每次他写了范字,让欧阳当场临写,不许拿回家临。有一次,他写了一个《兰亭序》中的“歳”字让欧阳临,欧阳看了半天下不了笔,不敢写。法师过了一阵来看,问欧阳,为什么不写?欧阳说怕写错了。法师道,不写就全对了吗?走吧!欧阳刚走到门口。法师叫道,回家不许写。欧阳这个把小时看得都把这字儿吃烂了,心想回家非写不可。就这样,反复看了一个钟头没下笔,回家一写,就和过去写得不一样了,写得像法师的了。从那时起,欧阳就深刻地理解了写字看烂了比写烂了强得多。法师越唬欧阳,欧阳看得越认真,认真看比不认真看强得多。法师教欧阳写字还有个规矩,他说,上我这不用带笔墨纸砚,用他的纸。但是,他的纸得买,一张一块钱,就是一个那当当敲得响的大洋。欧阳知道这宣纸,街上才卖一毛钱一张,当时欧阳自己在家写字用的是便宜的毛头纸。回家和母亲一说,母亲也不太愿意地说,去一次吧,下次不去了。欧阳再去时,法师就问,钱呢?他拿过来往抽屉里一扔,就给一张宣纸。以后欧阳嫌贵,不愿意去,母亲却总是主动拿钱催着他去。日后他才知道,课后法师总是把钱送回给欧阳母亲。这不过是吓唬欧阳的招,这招真管用啊,不这么严厉,不可能达到吓唬的目的,这么写与瞎练就是不一样。认不认真,用不用心差别太大了。读书写东西,不是傻学就行的,是要动脑子的。经过法师的启蒙,欧阳明白了。这算是欧阳学习书法的启蒙阶段。 20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年轻的欧阳曾和齐白石三子也是第一个继承书画衣钵的儿子齐子如先生成为忘年交,经子如先生引荐拜见了齐白石老人,有幸得到白石老人的亲炙,白石老人把笔墨交到欧阳手中愿招欧阳为徒,欧阳却道,我正在考大学,如考不上我会继续跟您学的,万一考上只怕就没时间跟您老学了。结果,欧阳考入辅仁大学后转到北京大学学哲学,这样就没时间继续跟白石老人学画了,欧阳怕误了白石老人一片心,就把笔墨拿去送还给老人。子如先生体弱多病,竟于1955年先于老父辞世,家人一直对齐老瞒着这个噩耗。2005年,在欧阳先生的大力支持下,《齐子如画集》出版,欧阳亲为老友题签、作序,向世人介绍这位被岁月埋没的杰出艺术家。 1950年,欧阳考入了辅仁大学哲学系,一年后辅仁大学哲学系撤销,欧阳等10位同学被选出转入北京大学哲学系,开始在沙滩北大红楼,1952年后搬到原燕京大学校园即今天的未名湖畔。在大学时,因为与吴小如先生相识,进而认识了小如先生父亲吴玉如先生。吴玉如先生是著名的学者,也是著名书法家。欧阳家住在东城区,吴玉如先生也住在东城。玉如先生和欧阳不但谈书法,还谈文学、戏曲。玉如先生曾担任过当时天津最好的教会大学津沽大学的中文系主任,他的古文功底雄厚,对文字学也很有研究。他的书法以行楷为主,秀丽多姿,即便到了晚年,他的字依然亮丽秀美。玉如先生的草书也很好,说起他当年是无人不服。玉如先生在书学上对欧阳最大的影响是书法理论。欧阳从幼年观摩侯钦文先生写字,到进私塾读”四书”,受教于武岩法师,文墨之事已经得了很深的教益,从中领悟到要学会一事,关键是思想的问题。回顾欧阳的道路,会发现他不管做什么都谈不上爱好不爱好的问题,首先是工作需要,干什么都是工作不是爱好,是形势的需要,客观社会的需要。他大学学的是哲学逻辑,毕业后教的是小学的数学。曾先后在北京通县二中、北京171中学教书,按教学需要教授过语文、数学、历史、体育、化学等课程。“文革”后,需要懂书法的教师,就去教了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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