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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方言之“咥”与“吃”的区别


    
    陕西方言把动词“吃”又叫做“咥”,但是,“吃”和“咥”又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吃”字一般用在“吃饭、吃菜、吃肉、吃烟、吃水、吃亏、牛吃草、吃官司、吃黑食(受贿)”等语境里。陕北晋语把“吃”字读作入声,关中把“吃”字读作阴平,陕南大部分地区把“吃”字读作chi。但是,由于陕南人口来源比较复杂,如近代就有川、湘、鄂、粤等省人的迁入,于是,如今陕南一些人把“吃”字读“期”或“掐”,如岚皋方言“吃”字就有chi、qi、qia三种读法,安康、汉阴、镇安、白河方言有chi、qia两种读法,平利方言有chi、qi两种读法,商南把“吃”字读作qi。
    我们从明代作家马中锡的《中山狼传》里可以见到陕西方言的一些词语,如“狼愈急,望见老牸,曝日败垣中,谓先生曰:‘可问是老!’先生曰:‘乡者草木无知,廖言害事。今牛,禽兽耳,更何问焉?’狼曰:‘第问之,不问,将咥汝!’”这段话里一个是“牸zì”,指母牛,陕南宁强、勉县、留坝、汉中、城固、南郑、汉阴把母牛叫做“牸牛”,西乡叫做“牸牛子”;另一个是“咥dié”,其本义是“咬”,引申义是“吃”,现代陕西方言常常用到此字,对其考据的内容如《广雅·释诂三》:“咥,啮也。”《易·履》:“履虎尾,不咥人。”等。
    
    古时秦人将吃叫做“咥”。这是极古的一个字,本来发源于周部族。《周易》的《履卦》就有“履虎尾,不咥人,亨。” 的卦辞。《诗经·卫风》也有“咥其笑矣。”的歌词。老秦部族与周部族同源,又继承了周部族的西土根基,周部族特殊的语言自然也就在秦人中保留了下来。周部族东迁洛阳后,悠悠数百年,大受中原风习的渗透影响,反倒是丢失了许多古老的语言风习。这个“咥”字,便成了秦人独有的方言!被东方士子讥笑为“蛮实土话”。
    战国时期政治家,思想家,著名法家代表人,卫国国君的后裔,公孙氏,故称为卫鞅,又称公孙鞅,后封于商,后人称之商鞅,应秦孝公求贤令入秦国。却觉得这个“咥”字比吃字更有劲力,口至食物便是“咥”,多直接!“吃”字呢,绕一大圈,要乞求才能到口,多憋气?所以他到秦国后,很快便学会了这个“咥”字,一坐到案前,拿起筷子说一声“咥!”便立即开吃。
    其实,“吃”和“咥”在陕西方言里是有一定区别的,“吃”是最通常的、普遍意义的用法,如上文所举的“吃饭”等。“咥”字的用法却具有特殊性,其具体含义有三点:一是大口地吃耐饥的食物;二是放开肚皮吃;三是很痛快地吃。只要具备这三点中的一点就可以说“咥”,如可以说“咥了一大碗扯面”,“三个人把四斤牛肉咥完了”,“他一阵子就把一个大西瓜咥了”。但如果说“咥瓜子儿、咥豆腐、咥橘子、咥菜、咥米饭”的话,似乎就不能成立,至少人们不习惯这么说;另外,“咥”字一般不能跟“不、没、嫑”等具有否定色彩的词语搭配,例如人们一般不会这么说,“他就连半个西瓜都没咥下”,“你干脆就嫑咥这碗刀削面了”;第三,“吃烟、吃水、吃亏、牛吃草、吃官司、吃黑食”里的“吃”字不能置换成“咥”字,这是由搭配习惯所决定的。
    “吃”和“咥”都是汉语中使用很早的字,我国最早的词典、东汉学者许慎《说文解字》的“口部”就收录了这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最初却都不具有“吃”的意义,“吃”的本意是指结结巴巴的样子,《说文解字》解释道:“吃,言蹇难也。从口,气声。”后来的人把“吃”字的声旁“气”写成了“乞”。《玉篇·口部》解释道:“吃,语难也。”而且“吃”字最初的读法是qí。“咥”字在《说文解字》里是:“咥,大笑也。从口,至声。”这个字的读音有五种:一是《广韵》里的chì,然而《汉语大字典》等工具书没有chì这个读音,这是不对的;二是《集韵》里的xì;三是本文所讨论的动词“食”义的dié;四是xī,“咥咥xīxī”是欢笑的样子;五是z hì,“止”的意思。其中一二种读音都是“大笑”的意思。“咥”字还有一个异体字是“口”旁上下两个“至”字,《集韵》对这个异体字的解释是“吃坚也”,很有意思的是,这个解释跟上文所说的“咥”字具有“大口地吃耐饥的食物”的意思是一致的。
    语言学界至今还弄不明白动词“食”义的“吃”怎么就读chī了?笔者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chī很可能就是“食”字在古代方言里读法演变的结果,其最典型的佐证如关中方言把“合适”的“适”字读如“吃”,但“适合”的“适”字却不读作“吃”。“吃(喫)、食、适”都是入声字。
    顺便说说,西安回民说“吃”,说“咥”,也说“咬咂”。“咬咂”,顾名思义,咬者,咥也;咂者,吸吮也。“咬咂”合起来就是“吃、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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