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特点判断的上古出土文献某字存否研究——以“信”字为例(4)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1:11:11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 刘志基 参加讨论
早期“信”字的存在语境既明,我们就应该进一步追究:在甲骨文的文献语言中,这些语境是否同样存在?如果存在,其充分程度又如何?这种追究的理由是:既然我们要探究殷商时代是否有“信”字存在,那么,作为殷商时代主要文字材料的甲骨文是不是具有“信”字出现的充分语境就成为判断的关键因素。甲骨文是一种具有特定用途的文献,这意味着这种文献语言的话题热点也是受到特定局限的,所使用的文字未必能够覆盖当时实际存在的字符集,故甲骨文未见“信”字未见得是殷商时代真的没有“信”字。然而,如果甲骨文中存在“信”字发生的语境,而且其存在的充分程度足以保证这个语境的交际需求所涵盖的实际存在的文字单位都会出现,那么,甲骨文无“信”,也就表明殷商时代确无此字了。 关于甲骨文的文献语境状况,笔者有《基于文献用字分类的甲骨卜辞话题类型简说——以<小屯南地甲骨>为例》一文做过专题调查,该文通过“高频集中的义类之观察”⑥和“语境字义单位数量的关注”⑦后确定,“祭祀”和“占卜”是甲骨文之语言热点排序最前的两种,进而得出关乎这两种义类的甲骨文文献语言表达“均可较为真实地反映殷商一代相关语言实际,因而作为相关研究门类的研究语料,具有较为充分的有效性”的结论。很显然,根据前文关于早期“信”字具体意义特点的分析,甲骨文既频言祭祀之事,“信”字在卜辞中露脸应是在情理之中的。然而,遍观用字数已达100万⑧以上之甲骨文之祭祀语境,虽然其中多涉及奉献之物之数量、种类、品质、色相的描述,但却从未言及祭祀奉献是否诚实的问题。由此不难想到:既然祭祀之事是甲骨文最集中的话语热点,那么关乎祭祀的语言表达(文字使用)理应涵盖甲骨文时代的文字社会使用的实际,既然从中无由见“信”,那么我们不能不意识到,甲骨文时代似乎还没有祭祀鬼神需要诚信的意识。那么,是不是殷商时代人们并不忌惮鬼神报复?当然不是,在甲骨文另一个话题热点——占卜记录中,有大量关于鬼神是否作祟为祸时王时臣的记载,而在这种记载中,鬼神不利于时人的行为均未见与时人的失信于鬼神之举有任何联系。既然祭祀鬼神必须诚信的意识无由呈现,表达这种意识的“信”字并不在甲骨文祭祀语境中出现也是合乎情理的。 在甲骨文“占卜”话语热点中,则包含着“信”的另一个不能不现身的语境,那就是对预期结果的描述语境。卜辞的程序由序辞、命(问)辞、占辞和验辞四部分组成,而验辞就是对时王的吉凶预判进行结果验证的语言表达。表述预期之事是否变为现实,“信”的“确实、的确”义项当然是不能不使用的——如果真有“信”的话。而验辞作为卜辞的程序表达,其出现的极高密度又排除了导致意外发生的任何偶然因素。然而,我们观察的结果是:卜辞占卜记述中确实有很多“确实、的确”的表达,但所使用的却并非“信”而是“允”字。在《甲骨文合集》范围内,有962条卜辞有“允”字出现,而其语境都是对预期的实现做出判断。 综上,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判断:在甲骨文最具热点性质话语范围内,有着“信”字现身适合语境,而“信”字或因没有产生的意识形态土壤而了无踪影,或由其他字替代履职而没有产生的必要,由此可以认为,甲骨文中确无该字,我们也不必期待未来发现的甲骨文中会出现“信”字。 三 西周金文“信”字求索 在目前已公布的所有西周青铜器中,仅有一器的铭文出现了被释为“信”的用字,这就是1973年在陕西蓝田县草坪出土的“叔鼎”(《殷周金文集成》05册02767号器),其辞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