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 | 小女娃三过雪山草地
1935年春，红四方面军西渡嘉陵江，开始长征。这年3月30日晚，在这望不到头的队伍里，不到十一岁的王新兰迈着稚嫩的小腿，被宣传队的大姐姐们搀扶着，登上了渡江的木船。
部队打仗时，王新兰她们就和群众一起抢救伤员，有时一天要抬几百个伤员。王新兰年纪小，抬不动重伤员，就扶着轻伤员走。长征路上，有爱讲笑话的王新兰的地方，总有许多笑声。
1935年6月，王新兰第一次随部队来到了一座雪山边上，当时大部队定在凌晨5点动身上山，凌晨3点，她所在的宣传队员们就起床了，宣传队必须提前到险要处搭宣传棚。
在攀登雪山的当天，她们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用布把脚裹好，为了御寒，每人还喝了一碗辣椒汤，然而王新兰她们刚走到山脚，就感到雪山的厉害，领略了大山的“淫威”。
地下的雪冻得硬邦邦的，木棍往地上一杵就发出“咯咯”的响声，越往上爬，空气越稀薄，呼吸十分困难。不过，这还仅仅是开始，当他们走到山腰，肆虐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浑身都冻透了。
作为宣传队员的王新兰忍受着超过极限的痛苦，在指导员的带领下在山口搭起宣传台。用竹板鼓舞战士们的士气：“同志们，加劲走，赶快穿过大风口。莫歇劲，莫逗留，‘三不准’要求记心头。累了不准地上坐，坑洼里的积水不能喝。不准大闹大步跑，互相帮助都走好。红军战土英雄汉，定能征服大雪山。”
看到王新兰这样小的孩子站在风口上宣传鼓动，红军战士都很感动，用力向上爬。十一师过去了，十二师过去了……，宣传队员们都快冻僵了。这时，陈锡联带队走过来，爱怜地摸着王新兰的头说：“部队快过完了，你们宣传队快些走，这里不能待得过久。”
6月，部队到达懋功，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十万大军聚集在一起，同志们相互倾诉、相互慰问，互赠草鞋、羊毛。
王新兰回忆说，当时到处热气腾腾，空气中充满了歌声和笑声。那些日子，王新兰每天都有演出，唱歌、跳舞、吹口琴。部队在懋功停留了一段时间，但没有筹到多少粮食。8月上旬，部队在毛泽东的直接率领下，从毛儿盖出发进入草地。
茫茫草地，已经多少个世纪没有过人的足迹。红军战士走进来，一曲人类求生存的颂歌在无垠的草地上奏响。
进了草地，王新兰背着一双草鞋，一条线毯，拄着小棍，紧紧跟着前面的同志，踏着他们的脚印，一步一步挪动，王新兰和其他红军战士一样，白天吃野草，晚上没觉睡。
“因为都是水，一块干地都没有，好在每个人都有一个小背包，里头有双草鞋，或者还有一个床单什么的，就把它垫在屁股下面就坐着，大家背靠背坐着，背靠背坐着，晚上冷啊，冷得要命。”
草地的夜很长，王新兰她们又冷又饿，宣传队指导员到附近找来些枯草，生起一把火，领着她们搓手、跺脚、唱歌。歌声驱散了寒夜，迎来了黎明。
王新兰回忆说:“当时，整天饿得发慌，有时挪动一步，浑身摇晃，眼前直冒金花。”由于进入草地前没有筹到更多的粮食，因此在草地休息时，战士们就四处找野菜，然后七八个人用一个脸盆煮煮，撒上点粮末，每人盛上半缸子，用草棍往嘴里拨着吃。
一天、两天、三天....她们在草地上走啊走啊，经过八天的生死搏斗，前方终于出现了树木，草地走到了尽头，王新兰他们终于走出了草地。
刚走出草地，张国焘公然与中央分裂，下令红四方面军南下，王新兰只得跟着部队二过草地。时值深秋，无衣无食，加上刚过一次草地，部队已经疲惫不堪了。茫茫草地，似乎没有尽头，路旁不断增添新隆起的坟头。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走到草地边缘时，战士们几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11月中旬，红四方面军在百丈地区与国民党军重兵激战，毙伤其1.5万余人，但因众寡悬殊，自身也伤亡惨重，被迫撤出百丈，转入守势。
百丈之战异常惨烈，这一役是张国焘南下碰壁的开始，不久，红四方面军大部集中在夹金山以南的天全、宝兴，芦山一带休整、集训。由于王新兰在火线救护和宣传中表现突出，这年11月，她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成为宣传队中年龄最小的团员。
王新兰参加的集训还没有结束，国民党军薛岳部纠集10个团配合川军向天全压来，王新兰她们奉命连夜赶回部队。敌人进攻暂时被击退后，红军被迫撤出了川西，由丹巴西进。
1936年2月下旬，红四方面军再次翻越夹金山、折多山等大雪山，于3月中旬到达道孚、炉霍、瞻化、甘孜一带。此时，全军已从南下时的8万人锐减到4万人。
7月2日，红四方面军主力与贺龙、任弼时率领的红二、六军团在甘孜会师（会师后红二、六军团改称红二方面军）。由于朱德、任弼时、贺龙、徐向前等的努力和来自共产国际的指示，张国焘不得不同意北上与中央会合。就这样，王新兰随红四方面军第三次走进了草地。
王新兰说：“第三次过草地是最艰苦的一次，走到草地时，部队带的粮食都快吃光了。经过前两次草地行军，草地上能吃的野菜、草根也都挖光了。进入草地不久，不少人已饿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时走着走着就看到前边一个同志倒下了……”10月，走过万水千山的红一、二、四方面军终于在甘肃胜利会师了。
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1937年春，由于王新兰的出色表现，她由团员直接转为中共党员。这时，在艰苦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王新兰长高了，长成一个美丽的大姑娘。
“七七事变”爆发后，国共两党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红军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王新兰等被派到延安抗大学习，毕业后去军委通讯学校学习收发报知识，1939年跟年轻的红军将领萧华结婚。从此，他们一起转战山东，挺进太行，进军白山黑水，参加新中国的建设。
20世纪60年代中期萧华在创作了《长征组歌》时曾问王新兰：“你长征中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王新兰说，一是觉得怎么路那么长，总也走不完，二是总是感觉饿，三是冷，除了雪山就是草地。
萧华听了后说：“你概括得很准确。”
他后来对自己的孩子们说，“《长征组歌》中《过雪山草地》中的前四句‘雪皑皑，野茫茫，高原寒，炊断粮’，应该归功于你们的母亲，因为她三过雪山草地的经历让这几句一下子从自己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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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人民出版社读书会微信公众号
责编：周凤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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