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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汉字的基因编码


    俗话说“秀才识字读半边”。这句话虽然有戏谑的成分,却也说明汉字读音与声旁之间的紧密关系。声旁反映了汉字的语音基因,而汉字的语音基因则携带着丰富的中华传统文化信息。据学者统计,汉字90%以上是形声字,学习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离开了汉字或汉字的声旁是不可能的。近年来,随着“绝学”、冷门学科研究力度的加强,学界着手从谐声研究探索汉字基因编码。本报记者近日就相关研究采访了专家学者。
    声旁是语音研究重要材料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汉字谐声大系”首席专家、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教授孟蓬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语言是不断变化着的。在文字造成之初,形声字与其声旁的读音本来应该是相同的,至少是非常接近的。因此,如果在某个形声字刚造出来的那个时代来“读半边”,大概是不会读错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副研究员肖晓晖向记者解释说,汉字不是表音文字,不直接记录语音。而研究古代汉语的语音离不开汉字。唐宋以来有《切韵》《广韵》等韵书,那时候的语音系统大致上是清楚的。中古以前没有韵书,要想弄清楚当时的语音系统,最初只能依靠韵文的韵脚字。互相押韵的字,其韵母是相同或相近的,人们可以据此把互相押韵的字联系起来。但在韵文中出现的韵脚字毕竟是很小一部分,对整个汉字系统来说可谓九牛一毛。因此,形声字的声旁就成了韵脚字之外最重要的材料,人们根据“声旁相同的字古音相同”的基本原则,把声旁相同的字划归到同一个韵部里。正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清代以来的古音学才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主任刘钊表示,当前,古文字研究迎来良好的发展机遇。以往的文字研究比较集中于字形和字义,而通过文字对语音进行集中、系统的研究,这方面的工作比较缺乏,“汉字谐声大系”研究恰逢其时。
    据悉,“汉字谐声大系”项目集结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西南大学、北京大学、吉林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科研院所和高校一流学者,旨在研究总结汉字系统中不同层级的声旁,找到不同形声字造字的时代,通过声旁来探索汉字的基因编码,研究汉语语音的变迁。
    判定声旁并不容易
    如何分析汉字的结构,如何判定某个构字部件是声旁、起到表音作用,这是研究关注的焦点之一。
    刘钊认为,古人在造字时对声音的重视程度很高,我们对此还认识不够。《说文解字》中有会意兼形声一类的字,已经揭示了有的会意字的部件兼有表音作用。从古文字来看,可能此类情况更多。古人在选取表意部件时,往往会考虑其提示语音的功能。例如“至”的甲骨文形体是倒立的“矢”字下加一横,表示箭矢到达、附着于物体,可是为什么选“矢”而不是其他部件呢?在于“矢”兼有表音作用。
    某些字的结构分析,尤其是其中某个部件是否表音,学界尚有争议。南开大学教授施向东、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王贵元等学者建议,对声旁的判定从宽,凡有异说的,加以标注,以便学界更好地利用这些材料。
    施向东表示,汉字谐声研究对音韵学、训诂学的研究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关于谐声字的判断,有一定的难度,要特别注意处理。研究中还要注意对现有音韵学理论的认识和使用。在王贵元看来,研究的核心在于字形结构的分析和认定。到底是形声字还是会意字,这个认定工作是核心。对于存在争议的情况,不必非要做结论,可以把不同观点摆出来,供学界参考。
    合力编纂断代谐声谱和数据库
    孟蓬生表示,目前的谐声研究存在明显的缺陷。语音处在不断变化之中,汉字又并非创造于一时一地,形声字的声旁只反映该形声字被创造出来的那个时代那个地区的语音。如果不区分时代和地区,把所有汉字当作一个同时代层面的笼统整体来进行谐声研究,其结论自然会有问题。有鉴于此,学者计划对汉字系统中的所有形声字进行初步的断代,编制断代谐声谱,为不同时代汉语语音系统的研究提供更为可靠的材料。
    当前,“汉字谐声大系”项目正有条不紊地推进,其中汉字字形的断代研究和地域来源研究成为重点所在。学者将分别进行商代汉字、两周汉字、秦汉魏晋南北朝汉字、隋唐宋元汉字、明清现代汉字的谐声研究,预期将编纂出版《汉字谐声大系》。
    孟蓬生表示,前人编纂的谐声谱都是专书谐声谱或断代谐声谱,《汉字谐声大系》是学界第一次尝试以谐声谱的方式,把自甲骨文以来不同历史时期产生的汉字按照谐声层级统摄起来。在编纂谐声谱的同时,项目组将开发“汉字谐声大系数据库”,完整呈现《汉字谐声大系》所有数据信息。该数据库可以实现快速检索、数据统计等功能,大大节省研究者的时间,提高研究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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