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林语堂的漳州人(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8:11:30 文艺报 陈子铭 参加讨论
三 林语堂重新被乡人记起是20世纪末的事,那时,人们开始审视自己的城市并且翻检与她有关的人文信息。这个离家很久的人,让差不多所有的漳州人或多或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然、亲和、乐天、处事融通,总有无数的法子让自己的日子滋润起来,总是让人想起和自然界保持亲近的关系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那座贴着五里沙的城市也因此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闲适的味道,受数个世纪域外风物侵染,有点恋旧却不守旧,既不排外,也不媚外,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和生活美学,总是让本乡人感到精神安适,让异乡人的心境妥帖。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入世态度啊。 于是人们越来越愿意用各种法子亲近他,希望他成为本乡湖光山色的一片倒影,一张随时要递送出去的城市名片。 20世纪末,人们觉得应该在他的老家建一个纪念馆。经过了那么多年的两岸隔阂,那个生于漳州逝于对岸的人,身边多少带一些是是非非,但是还有什么能够比一个爱家的乡贤更容易弥合彼此间隙呢?林语堂纪念馆在五里沙落成时,是2002年,他的两个生活在美国的女儿,相如和太乙——他的快乐的家庭生活的一部分,回到五里沙,在他的青石塑像前徘徊落泪。她们的父亲身穿长衫、脚着皮鞋,松松地靠着藤椅,手中的烟斗似乎正散发着好闻的烟草味,像她们小时候看到的那样。五里沙的凉凉蕉风,想必让那个离家太久的人精神安适了吧。 此后造访五里沙林语堂纪念馆的人,进馆前,总能在那个洒满日光的庭前与那个闲坐的人打个照面。在馆里,总能听到电视《我的家乡》的娓娓诉说。离开时,讲解员还会用本乡话咏唱他的《方言五言诗》,那诗抑扬顿挫,暖心又古意。“乡情宰样好,让我说给你,民风还淳厚,原来是按尼(这样)。汉唐语如此,有的尚迷离;莫问东西晋,桃源人不知;父老皆叔伯,村妪尽姑姨;地上香瓜熟,枝上红荔枝;新笋园中剥,早起食谙糜(粥);胪脍莼羹好,呒值水鸡(田鸡)低(鲜);查母(女子)真正水(美),郎郎(人人)都秀媚;今天戴草笠,明日装入时;脱去白花袍,后天又把锄;黄昏倒的困(睡),击壤可吟诗。” 那乡音吟唱,总能一下子唤起人们的乡愁。那是行走在外的人的乡愁。 2016年,人们开始打造林语堂文化园。那园在漳州盆地的边缘,有天宝大山山势西来,九龙江水旋而向东,地势地貌舒展而秀美。林语堂纪念馆是整个园区的核心,数里栈道,蜿蜒曲折,亭台楼阁,起伏错落,把那个万顷蕉林,梳理出层层叠叠的纹理,烟云茶馆、语丝咖啡、天风台、快哉亭……那些与林语堂有关的印记成了园区建筑的名称,这使这个供市民、村民休闲的郊野公园看上去也很有文学气息。 接下来就是“海”了。2017年,林语堂文化园继续扩张,那个园区成了“香蕉海”,是“五湖四海”生态城市建设的一个组成项目。按A级景区规划布局,阳明山的林语堂故居索性按1:1的比例,被安置于一块向阳的坡地上,那座漂亮的白色的西班牙风格的小洋楼,浮在林语堂老家的蕉海之上,像一艘不系之舟。他的书房、他的卧室、他的起居室,保持早先的样子。那些和他度过了10年光阴的书柜,静静地待在那儿,好像不曾离去,那个有西班牙廊柱的小小的庭院,是否曾有过绕梁的笑声,并且惊起正在打盹儿的鸟儿?那个浅浅的鱼池中的鱼儿,是否曾经和大师一起度过许多闲暇的时光……林语堂家的阳台对着天宝大山,黄昏,他是否还是一个人独自在那里乘凉,看前山慢慢沉入夜色朦胧,四周是他久违的无边的蕉风,而他是否正不可救药地沉浸在他的不亦快哉中呢? 从林语堂纪念馆到林语堂文化公园再到香蕉海,一个文学的林语堂正渐渐变成生活的林语堂,与城市精神生活有许多关联的林语堂。 人们花了差不多十几年的时间去了解那个叫林语堂的乡贤,寻找自己的失落生活的影子,唤醒睡着了的心情,想象城市未来的某一种模样。最后,他成了城市记忆的一部分。当乡人造一座美丽的公园去承载城市气韵,共享人文精神美好,归来的,不仅仅是林语堂。 一个习惯于行走的群体应该知道怎么让自己的精神安适,一个由中原移民建起来的城市应该知道什么是故乡什么是远方。现代节奏改变了我们原先的生活,失落了一些宝贵的时光以及荣耀后世的传统。我们在塑造自己城市的时候也有了更多的责任。有一点是值得期待的:让生活和山水更亲近一些,让社会与传统更贴近一些,让现代文明与我们的未来更密切些,重要的是,让自己更自然本色一些。 未来有梦想,精神便安适;对城市有信心,生活便和乐;这种感觉真的挺美好。 (作者单位:漳州市芗城区文广体局)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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