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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颖长篇《通往魔法之地》:爱欲的死亡与重生

http://www.newdu.com 2022-12-05 收获(微信公众号) 张娟 参加讨论

    关键词:唐颖
    法国哲学家阿兰·巴迪欧曾断言:“纯粹意义上的爱,曾经被置于一个悠久的历史传统之中的爱,如今受到了威胁,甚至已经死亡。”是什么将爱置于濒死的边缘?唐颖的《通往魔法之地》无疑让我们直面这种爱欲的消亡,但同时也是在一个“魔法小镇”的“异托邦”空间,用三个上海女性在这里的重逢和奇遇,呼唤着爱欲的重生。
    小说中的三个上海女生如今散落世界各地,她们已经人到中年,各自有过自己的爱情与婚姻,此时都过着爱情残缺的生活,李小妹和丈夫只有责任感和道德约束,爱的激情都在婚外;冰子和婚后和丈夫争吵多年,终于决定离婚;雷鸣曾遭遇前夫的性暴力,再婚后也是一直在丈夫面前扮演阳光女性,掩盖着内心的阴暗。她们的生活千疮百孔,甚至想要轻生。在雷鸣的邀请下,三个女子相会在阴冷二月的一个偏僻的苏格兰小镇——小说中的“魔法之地”。
    这个“魔法之地”是个充满神秘气息的“他者”的所在。这种“他者”的气质既表现在空间上的隔绝,又表现在社会文化中的遗世独立。这个小镇据说是一块福地,在 power point的轴心上,所有超能量的灵性之人都会汇聚过来,这里是危急时地球上唯一可以幸存的角落。冥想、和植物对话是三位创始人在沙地上播种土地的秘诀。小村庄只有几百个原生居民,但是从世界各地来参观或参加他们冥想静思的人有上万,包括志愿者、短期体验者和长期逗留的客人。村里有各种不同的静心课程,有各种疗愈性的艺术工作坊,灵修会,东方道家学校和学术研讨,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灵性社区。这里还是外星人降落的能量点,苏格兰第一个国王大卫一世就诞生在这个小镇,《哈利·波特》电影中开往魔法学校的列车,是在苏格兰高地的格伦芬南高架桥上取景,以水怪出名的尼斯湖离小镇的车程只有二十几分钟,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城堡也在小镇附近。
    这个小镇正是以这种“异托邦”式的神秘气息赋予一种隔绝和思考的特质,犹如梦境。这里可以让神思短暂越狱,仿佛进入三维的平行空间,如同碎片,如同水痕,检视记忆,吉光片羽,欣喜悲伤。
    这个小镇充满了神秘主义的气息,有很多用理智和现实无法解释的离奇现象。雷鸣租住的房子是一栋三百年的石头老公寓楼。李小妹在寻找雷鸣公寓的路上穿过一片森林,此时已经是冬天,树上的叶子应该已经凋零,但李小妹看到的却是一片热带雨林,而且在路上还有小蛇穿过。不合常理的现象还不止于此,李小妹看到有个穿保安制服的保安指路,但是这里只有义工,没有保安;他们到一个神秘的湖边做静功,去了以后却找不到回来的路,GPS屏幕突然变暗,原来这里是一个著名的古战场,英格兰人和苏格兰人曾经在这里刀光剑影地交战;晚上在这百年的老宅子里,李小妹看到客厅里鬼魂在举办派对,原来这里原先居住的一家人喜欢开派对;李小妹几乎不去教堂,却有福音歌出现在记忆里。李小妹是一个文字工作者,比较有灵性,所以屡屡遇到这种神异的现象,而冰子是耶鲁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是一个唯物论者,只相信实验室的数据,她仿佛很少被这种神秘力量侵扰。
    小说作者用量子力学,薛定谔的猫、量子纠缠、平行宇宙、多宇宙理论等等来解释这些存在于世界上的不可知的神秘现象,但不管如何解释,这个小镇的神秘气息正是以现实社会的对立面的方式出现。正如小说里讲到的一句话:“我生活在城市,感受不到自然力量,对于世界的观感,也是从学校因循教育获得,拒绝另类世界观简直习以为常。城市人面对的世界只有一种——现实和现实。”
    作者设置的这个超现实的小镇,就是一种日常与现实的“他者”,科学与理性的“他者”,这种作为客体的“他者”,以小众的气息逐步入侵,打破了我们对于现实社会的陈规认识,也改变了主体原有的平衡,对于“自我”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幸运”。在这里,三个女子开始专注在各自的手工,进入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沉浸在此时此刻,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手工让人变得平静单纯,最终通往自我救赎之路。
    爱欲的消亡与危机在三个女性身上的表现各有不同。
    雷鸣是她们三人中最早结婚的一位。看似完美的恋爱背后却潜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她结婚后不久,便带着不到两岁的孩子到广州探望亲戚,然后背着丈夫从广州去香港,最终去了英国,和上海所有的朋友断了联系。这次在神秘小镇重逢,她们才知道雷鸣的第一任丈夫卢生是个“性欲狂”。而雷鸣的原生家庭就充满了创伤记忆。雷鸣的母亲程之华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她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作品,对子女却缺乏母性。雷鸣在长大后不喜修饰,朴素简单的生活方式和母亲完全相反,潜意识里这是对母亲的一种无言的拒绝和对抗。雷鸣的父亲吞安眠药自杀,年幼的雷鸣以为父亲还在沉睡,曾经试图摇醒他而目睹了父亲的死亡。雷鸣长大以后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但这更说明父亲之死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触痛的痛。雷鸣在生活中看似阳光、热情、外向,她用表面的快乐努力对抗人生中的黑暗,她再婚以后在丈夫面前一直扮演着阳光和热情的形象,她购买古堡,在圣诞夜点起篝火,在篝火边跳舞,外面狂风咆哮,跳舞的影子在古堡墙上晃动。这明信片一般的快乐背后却是人生的荒凉。雷鸣不断移动,不断做事,其实也是在寻找一种能让她安静的方式。她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比如世界末日、玛雅预言、全球性灾难,人人面临同一困境,将淹没个人性的悲伤。
    如果说雷鸣的痛苦来自于原生家庭和前夫的伤害,那么李小妹的痛苦是来自于纯爱的不可能。李小妹曾经遭遇初恋的背叛,初恋萧东为了移民和自己的闺蜜冰子结婚。小说的结尾,白楼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聚会,让每个人都敞开自己的内心,让内心的风暴冲突外化,也让冰子、李小妹、萧东之间的三角关系公之于天下。但其实李小妹和萧东在机场偶遇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萧东,完全放下了。对于感性的李小妹而言,她更大的痛苦在于平庸的现实与真爱的不可能。正如汪民安在《论爱欲》里所言:“每一种爱都是关系中的爱,都具有一种关系的独一性。爱就是在差异中运转,就是依靠差异而运转。从未有过绝对相同的爱。爱在不同的人之间流转,爱是流变之爱,甚至是交换之爱——爱画出了一条逃逸线,一条连接线,各种各样的或明或暗之线。实际上,这就是薄伽丘的爱的繁复和多样性的地理学。”李小妹的爱在不同的人身上流转,她在结婚前,带着《孤独星辰》独自踏上旅途,遇到杰生,为了他,改变了旅程,在山上住了三天,用短暂保住完美,从此过需要负责任的“成年人生活”。所谓的“成年人生活”,就是用婚姻结束爱情,母亲的角色让女性变得有责任感和道德约束,夫妻之间变成了一种合作关系,是生存的共同体,但是爱情却从此荡然无存。
    冰子无疑是和李小妹纠缠最深的女性。冰子夺去了李小妹的初恋萧东,之后又和他离婚。在神秘的魔法小镇,冰子和李小妹都和邓布利多产生了某种情感上的纠葛。冰子一贯具有优等生的优越感。她在耶鲁大学医学院毕业,但工作并不顺利。她婚后与丈夫不和,争吵多年,终于决定离婚,但她没有得到孩子的抚养权,两个儿子都在同一所私立学校上学。冰子通过聊天的方式对邓布利多产生了某种情感的上的崇拜和柏拉图式的爱情。邓布利多身上充满了神秘气息,他通过读林语堂英语版的《苏东坡传》,认识了苏东坡,因为苏东坡又去钻研道教。小说中他冷漠、刻板而克制,明明和李小妹乘坐同一班飞机飞到魔法小镇,但坚决否认。小说的结尾出乎意料,邓布利多一直不承认在飞机上和李小妹是邻座,其原因是因为李小妹像他死去的前女友,服饰、习惯都很像。十年前,他女朋友由于他飙车而死,他一直为此而内疚愧悔,戒去了所有恶习,看了很长时间心理医生。邓布利多因车祸引起脑受伤留下癫痫后遗症,癫痫带来他的超能力。在飞机上,邓布利多不发一言,却用超能力的静功了解了李小妹的前史。巴迪欧说:“世界可以通过一种不同于孤独的个体意识的另一种方式来遭遇和体验,这就是任何一种爱都可能给予我们的新体验。”李小妹和邓布利多之间的情感很难定义,这种爱的相遇,是一种断裂,也是一种改变。邓布利多在李小妹身上,其实也是在治愈自己之前爱的伤痕,而李小妹又何尝不是在这种爱里治愈自己,变得更为丰富,更有力量。
    小说的结尾是“尾声”,也是“开端”。临行前,雷鸣带姐妹们来到巨石群,外星人降落的power point,有UFO起落时的飞沙走石。石英卵石嵌在草地里,有些卵石表面被刻上了字母,是一些古英语单词,比如,dream(梦),ban(骨头)……有些卵石被排成某种符号或图腾。在这片充满异类物质的地方,无论李小妹还是冰子,都闭上嘴,虽有怀疑但更多是敬畏……魔法之地,在小说中是一种超现实的“他者”,也是一种重新创造爱的装置。安德烈·布勒东说:“唯一与人类和宇宙相称的艺术,唯一能够引导他胜过星辰的,是爱欲。”当下社会,充满了海量的信息和外界的干扰,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生活在“世界的噪声”中,爱欲需要安静,回到安静中探险,回到魔法之地感受:“爱欲一旦通向了真理就实现了自身”。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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