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秋,我参加了鲁迅文学院翻译班的学习,为期三个半月的时间,都是在北京语言大学度过。同学中有不少八〇后,他们年轻,朝气蓬勃的,让我这个因挂念家人常常要溜回去看看的中年人着实有些羡慕他们的自由自在。白琳就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位。 隐约记得,当时白琳好像供职于太原某杂志社,记忆里她是个安静、有些腼腆的女孩,非常勤奋好学。在北语时,她住在我斜对门,有个晚上,她到我房间小坐,闲聊,也谈到一些迷茫困惑,我不知该如何开解,便只是鼓励她全力以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时也常见她来去抱着本画评,我也曾借过来翻过一翻,但时间一长,人名书名竟都忘了。这次写印象记的缘故,我特地问她书名,原来是王世襄的《中国画论研究》。我虽不记得作者与书名,但三年前的夏天,我与友人逛青岛文化市场时,在一古旧书店看到两本品相不错的《容台集》,便想起白琳及那时她常抱在怀里的三本大部头,于是便把这两本《容台集》买了下来。 翻译班的学习结束之后,我和白琳再未谋面。2017年,我入职青岛文学创作研究院后,领导希望我在写作之余,能给《青岛文学》约点稿。我找好几位朋友约过稿,其中便有白琳。在找白琳约稿之前,我只知道她写散文,几乎没读过她的小说,但不知为何,我有个直觉,她一定能写得很好,如果她想写的话。她答应之后,我其实也没把握她能不能给我稿子,我的约稿差不多只是要约邀请,她的应允大约可算得上是个要约吧,与现代严格意义上的“诺”还相去甚远,实在是不敢抱必得的信心。没想到,她很快便发来一篇《他们生活的世界》,开篇如下: “我搬来的第一天,男人敲我家的门。他说,咱们可不可以安一根光纤,然后两家分享流量,这样可以省一半的钱。他到我家来的时候,上身没有穿衣服,前胸长着许多小红疙瘩,没有生疙瘩的地方是一个又一个的黑点,密密麻麻。他吃得很胖,乳房很大,肚子高高鼓起,肚脐眼陷得很深。大概是因为肉太多,年轻的身体已经开始往下垂坠。” 我只是看开头,便非常喜欢,读完就推荐给了《青岛文学》的小说编辑张彤。后来这篇小说发在《青岛文学》2018年的第5期上。 大约在三年前,从友圈得知她去了意大利,在罗马读艺术史与考古学。谈及留学生活,她说在这三年中,已看完了欧洲所有重要的博物馆,“大大小小加起来几百间。”也学宗教史,——西方艺术与宗教自产生便密不可分——“结果在那些很傻的故事里流过眼泪。”她坦言自己并不信教,周围有些年轻的意大利朋友虽也不再相信上帝真实存在,但关于爱的教导他们从小就在听。身处这样的环境,她说“发现自己的爱变得充沛,人变得柔软。”“没有丰沛的爱是不能成为作家的。”我很为她高兴,也赞同她的观点。在如今这个充满撕裂、对立的世界上,谈及“爱”,已变成了一件需要胸襟与智慧的事情……一个有爱的人是多么珍贵。我想,这应该是这些年来她从未停止求索,博观、厚积的结果吧。我虽与她未做深聊,但寥寥几语间,已感知到她的可贵与丰富。 这次应她之约给她写印象记,是因为她有新作发在《收获》上了。她告诉我,她真正把写作当成一个职业,是到意大利之后。瞧,上天对勤奋好学有爱的人就是这么不吝奖赏,她认真写了三年多,就在《收获》发表作品了,这真是一件令人羡慕、也值得祝贺的事情。 在我写这些不成篇的文字时,白琳和她的小伙伴正在冰岛旅行。行至都皮沃古尔,她们看到了极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