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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地上的猴行者

http://www.newdu.com 2020-09-24 未知 李蔚超 参加讨论

    
    内容简介: 在闯关东的人流中,男孩黑雀像一只孤飞的鸟,不知父母,无有亲人,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更不知道未来在何方。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耍猴戏的高师父和艺猴老妖。从此,一老、一小、一猴的“高家猴戏团”生死与共,相依为命,在关东大地上四处漂泊。 他们经历战乱,挨过苦寒,无数次在饥饿的边缘挣扎,见识到大宅院里的人情冷暖,体会过苇刀客的豪直义气,翻过一座座山,蹚过一条条河,与一个又一个在苦境中艰难求生的人相识又别离。黑雀用脚步丈量着时间,在行走中感受着生命的悲喜与情义的分量,逐渐从一个懵懂无知、随波逐流的孩子,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主见的少年。那些他和猴戏团一起走过的地方,那些他一路上认识的人物、遭遇的坎坷,都成为黑雀的童年地图上一处处永不湮灭的印记,将陪伴着他,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和更遥远的未来。
    躲疫居家,我和家人不由得聊起一些老大连的往事。
    1940年,自天津卫闯关东而至大连的爷爷,和日本人、俄罗斯人、德国人、朝鲜人还有山东老乡们在一条名为“昆明”的街道上比邻而居。街坊老魏家太太小脚而富态,碎嘴子爱揽事。她与左邻右舍的肥城老乡大多沾亲带故,坐船回山东老家,她便顺带捎上一群半大惹闲的小子。真叫人生如戏,穿越渤海湾的船先遇上海盗,后又遭遇国民党抓丁,几个孩子被抓去,随国民党军队溃撤台湾岛。20世纪60年代,山东小子们自台湾岛寄钱回昆明街,家里人自然是不敢收的,直到80年代,他们才寻亲归来。据说,当天在街角处就能听到几户团圆人家的哭声,一别半生,恍若隔世。
    怎么不出个作家,写写这条街上的事!我家老爷子感慨道。悬河的口水和他吞下的酒水大抵相当,大时代下每个人物的命运都是一波三折,令人唏嘘。我的小女儿侧坐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20世纪的中国大地,处处沉睡着离奇而真实的故事,何处不需要作家?一百年来的东北,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它的土地上出现了许多铭刻中国巨大变迁的历史坐标、东北往事,与今天中国的地缘政治、国家安危密切相关。
    《猴戏团》的作者张忠诚,同我一样,是扎根东北的关东客播撒在黑土地上的“种子”,被祖辈的传奇,舌尖上缠绕的未改的乡音,“胰子”、“布拉吉”之类的舶来语,齐鲁的礼俗,关外的朔风,辽阔的黑土滋养长大。他深知这片黑土地丰腴的土壤里,埋藏着中国故事和中国人的骨血精神,撒一把种子就能长出庄稼。
    张忠诚是一位有志气的小说家,他决心讲一个给孩子的故事,记录这片黑土地和历尽千难万险在这里扎下根的亲人的历史。《猴戏团》以一百年前中国人口迁徙史上的“壮举”——闯关东为背景,讲述了流浪孤儿黑雀逃荒出关,为求生计,加入了一个江湖“猴戏团”,从此在东北大地上遭遇的惊奇历程。
    逃荒,是故事开启的前提——作为小说家的张忠诚秉持还原历史的谨慎态度,把人物安置在异常贫瘠的窘况下。须知,对安土重迁的中国人来说,背井离乡地闯关东不是为了实现“淘金梦”,而仅仅是为了“活下去”的生存要求,去关外,在广袤的、无主的黑土地上,找一块可耕之地,养活自己和子孙后代。于是,《猴戏团》注定不是《汤姆·索亚历险记》《绿野仙踪》《爱丽丝梦游仙境》等“白日梦”式的少年历险记,在那些奇妙迷人的故事里,汤姆、多萝西、爱丽丝们有家可归,小说叙事包裹着不容置疑的动力——孩子回家。然而,黑雀却不知道,天下之大,何处安身。整部小说里,张忠诚以考古精神去呈现一种纪实的模式,以插图、地方志、日记式的笔法串联起黑雀和“猴戏团”的行迹,然而,他与黑雀、与我们一样迷惘,关外沃土,山寒水冷,哪里可以给“猴戏团”一个安稳的家?黑雀只能一直走,闯,挨饿,受穷,卖艺,冒险,与和他一样的关东客相遇、相互扶持、诀别。黑雀唯有扛起“猴戏团”的旗,把关东客的精气神扛在肩上,继续走下去,在行走中成长为一个坚毅果敢的男人。
    也许察觉了如上前提,才能体会到《猴戏团》蕴含的迥异于常识的特殊意义。譬如,今天我们熟悉的给予是富足的善心,是有余裕的慷慨,我有两支笔,不妨借一支给可爱的同桌。然而,我们无从想象一贫如洗时的倾囊相授。“口水菜”、带着膻味的“羊拐”、“黑羊屎蛋儿”般的糖疙瘩,对黑雀、瓦瓦、银花这些逃荒的孩子来说,是救命的口粮,也是绝佳的美味,他们互相推让,吃一口,活下去。
    今天,我们懂得爱家人、爱师长、爱友人。这些是伦理之爱,是切己的爱、与“我”相关的爱,事实上,爱他们,就等于爱自己。可是,我们无从想象无缘无故的爱。在中国文化里,一个高尚的人,除了“孝悌”“忠贞”之外,还应该注重追求儒家提倡的“仁义”。“义”,是超乎个人利益之上的道德范畴和准绳。在庙堂之外的江湖上,在千古文人侠客梦里,侠士们最讲究“义”。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也能肝胆相照,一诺千金,士为知己者死。耍猴儿的艺人在传统中国社会体系中就属于江湖,他们有“义”,也有规矩,比如,“把式不空走”,黑雀给老高练了几下把式,老高就得给他口吃的,这是对怀有绝技的艺人的敬意。同样,艺人对技艺要回报同等甚至更高的敬意,耍猴人靠猴为生,人再饿,不能饿着猴子,黑雀抢了猴子老妖的食物,老高就得把他逐出师门。
    民间社会里的“义”,有时甚至高于血缘连接的亲情。《猴戏团》里,黑雀和师父途经一户富庶人家,妙趣横生的猴戏给身染顽疾的小少爷带来生命中难得的亮色,他与会“学猴”、机智勇敢的黑雀结下了跨越贫富的友谊。然而,好似贾宝玉的小少爷的“大观园人生”却真真是一处“太虚幻境”,对于家人来说,多病的他只是差强人意的传宗接代的指望,当健康的弟弟们出生后,失宠的小少爷因受到家人的惩罚而死去。意气相投的黑雀把小少爷视作猴戏团的一员,在他被家人“遗弃”后,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哪怕冒着生命危险,黑雀也要实现自己在小少爷生前许下的诺言。
    对尊严的敬畏、珍视与捍卫,超越人的生理需求的追求和满足,这是江湖之“义”的内涵,唯有依靠这份“义”的支撑,关东客们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至小说的尾声,“一老一少,一猴一旗”的“猴戏团”仅剩下黑雀一人,此时的黑雀既是师父老高,也是猴儿老妖。他凝聚了他们的技艺之能和仁义之心,他是“猴戏团”的化身,他是行走在黑土地上的历经磨难、坚忍不拔、血性不屈、侠胆仁义的“猴行者”。
    《猴戏团》不是一部轻松愉快的小说,然而没有人能保证我们的孩子永远安稳无忧地面对诡变的生活,孩子们需要知道,在百十年前,他们的太爷爷们可能曾经面对饥馁、贫穷、无家可归和死亡威胁,以及他们曾经怎样高尚地互相扶持,共度艰辛,将根扎在了肥沃的黑土地里,瓜瓞延绵,才有了如今的我们。当张忠诚讲这一段东北往事时,愿更多的孩子安静地听。
    (摘自《猴戏团》,张忠诚著,作家出版社2020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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