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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和《坐街》:田家四季也无农田也不忙

http://www.newdu.com 2020-07-13 《十月》 刘火 参加讨论

    城市化的高速进程,不仅让乡村衰败,同时也让乡村图景的写作衰败。需知,乡村图景书写即“乡土文学”(为了这一话语的中立性,笔者在2008年,提出“乡村图景书写”来代替“乡土文学”),曾经是中国近现代小说最重要的构件和文学版图的重镇。随着城市化和现代传播路径的重大改变,可以毫不隐瞒毫不避讳的讲,乡村图景的书写,与城市图景书写,显然已是明日黄花。在这种境遇里,由乡村图景书写走上文学,且富有成就的小说家周云和来讲,继续写这一题材或这一话语,对于整个小说界来说,显然是不讨好的。或者说是冒险的。也就是说,这类书写,还有没有我们不曾接触到的异质?还有没有我们之前不曾见过的事件、故事和人物?还有没有由此可能引起社会的关注?还有没有可能引起读者阅读的兴趣?还好,我们看到了周云和的坚持与坚守,同时也看到了之前没有过的面相与状态。
    这就是新近发表在《十月》2020年第三期上的中篇《坐街》。
    城市化的进程,有一个共同的现象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带有本质性的事实,那就是田园的撂荒。田园的撂荒,自然不是这部小说的主叙事,但肯定是这个小说的背景和现场。因此无论如何这个中篇也绕不过去。但它却写得饶有诗意:
    看那野草,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势头,爆发出了空前旺盛的繁殖生育能力。光光草,马胡草,丝茅草等,简直到了疯狂生长的地步,有的半人深,有的竟然大半人深,绿涯涯白汪汪的一大片。
    无人种的地有几种情况。一、政府或企业征用的地久久不建工程被撂荒,二农人处出打工无人种庄稼被撂荒,三、农人举家迁入城市被撂荒。从某种格局来观察,土地撂荒,几成今日乡村的常态。但是对于一个永远将自己定格在乡村的董仁民来说,这,几乎是在犯罪。也是对田家董仁民的嘲笑和污辱。小说家是这样写的:“董仁民把田土中有没有野草,当成衡量一个人是不是真正庄稼汉的尺子。可如今野草如同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进我村落,入我家室,烧杀掠抢,无恶不作;有风吹来,草草们前俯后仰,大摇大摆,董仁民恍惚隐隐约约听见,它们在开心地嘲笑他,…我们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越是斩杀,我们越是家族繁荣,…你还是回家去抽你的叶子烟,刨你的老南瓜,我们看都不想看到你,滚蛋吧!”这段富有诗意的反讽式描写,我们看到了一个我们不曾看到的农人形象:董仁民。
    董仁民,一个曾壮志干云、发誓要娶城里女人为妻的乡村汉子,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后,发现自己与同属农村的老婆,根本不属于城市。非但不属于城市,而且也不属于他曾那般熟悉而当下陌生了的农村。之前,承包到户时,这是董仁民人生中最辉煌最得意的是光:“庄稼拿给他种得风生水起,蔬菜更是拿给他种得出神入化。一年四季,啥子萝卜、白菜、青菜、奶奶菜、棒菜,瓢儿菜等,十几二十个品种,你方唱罢我登台。”董仁民种的菜主要是自己吃和喂猪(在农村不喂猪的农人便不叫农人)。即便人猪吃不满完时,才挑到最近的场集上买,而且是比自己一家吃的菜还要嫩还要好的菜去买。如南瓜,煮汤时像放了糖;如冬瓜,清烩时腴嫩化渣。这还不全是董仁民一个道地庄稼汉的勤劳与善良。小说家写道,承包土地时,本来董仁民分到了一块肥地,哪晓得村里的歪人朱麻雀硬从他手里换去。二十年过去,当那快贫瘠地给他调教成肥地时,一家外企征用土地,按面程来计。那歪人又说,这块面积多点的地原是他朱家的。董仁民居然又让换了回去。
    这样的心胸,还有什么让董仁民,觉得自己的生活无意义呢?
    有的。而且痛心。
    小说家写道。与自己祖祖辈牵挂一起的土地没有了,只拿着的赔偿金过生活;原来可以喂猪养鸡养的串架房屋没有了,搬进了一人仅有三十平方米的新村新屋。说白了、说穿了,在乡村,董仁民(及董仁们),什么事儿都没得干了。“成天耍着找不到事做,董仁民觉得心是空的、魂是飘的、人是慌的”,于是,丁点鸡毛蒜皮的事都与原来百依百顺的婆娘吵,这也不生机那也不是好。有天,终于发现,新村的街道有些脏,便自家拿着自家的扫帚扫街道。满意为终于找到了点事来做了。哪晓得,这抢了人家专门扫地的饭碗。董仁民跟村干部解释,他扫地一分钱也不要,完完全全自愿。人家告诉他,你可以不要钱,你可以白做,但那一月两千多块钱的承包费,别人就领不到。你的白做不是断了人家的财路了吗。无奈在自家娃儿好说呆说下进了城。董仁民进城,不完为了进城帮帮儿子带孙子,还有一重要事得做:看又没有点合适的事可以让他做。
    两口子进城了。23层的高楼,对于住惯了串架瓦房的董仁民,不只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会,更是这种怪物让他不知东西。这还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找不到活路做”。儿子进城,算得上成功人士,小两口经营一家商务酒店,做得风生水起,买得起小车,买得起江景房。但买不起老爹老妈的高兴。董仁民,从青年就立下大志要娶城里女子为妻的庄稼人,真正到了城里,而且还是自家娃儿的家里,却凄惶失措。娃儿一家已经是城里人,城里人与乡下人,尤其是董仁民这样庄稼好手的乡下人,一切都是疏离。抽口乡下带来的土烟会影响娃儿一家大小的情绪、连睡个铺因择铺整夜睡不着,更不要说,在江景房的小区里没有一个熟人,没有一个可以摆龙阵的人,哪怕像讨人嫌的且有些仇的朱麻雀这样的人。毕竟,董仁民可以与朱麻雀争执、可以骂架。
    于是,回到乡下。残酷的是,回到乡下,只有自己的九十平方米的房子,只有新村一条街,没有了土地,没有了庄稼,没有了活干。这是,小说家写道:“董仁民想:现在我们这一辈人,算是看见萝卜都是一窝菜了,没得事做,一天到黑揣着手手耍,说穿了就是等死。”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心境、这样地叙事、这样的抒情(顺带说一句,反讽的抒情,是这个中篇的一个特质,也是周云和新近小说的某种努力),真是悲鸣!
    读到这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前不久读过一篇五代十国的讲经文《长兴四年中兴殿应圣节讲经文》。这篇在敦煌石室发现的俗讲里有两句唱唄,一句是:“每念田家四季忙,支持图得满仓箱”,一句是“吾王福得重如山,四海无尘心自闲”。前一句讲农人艰辛但可得丰收;后一句讲无尘心闲便是大福。回到周云和的这个中篇。如果,董仁民只是一个没有个性没有标识没有历史印迹的人来说,真算得“四海无尘”无事可干。或者按佛家的俗讲来看,董仁民当是无闲了、应是满足了。但是,董仁民是一个有个性有标识有历史印迹的庄稼好手,则另是一番图景:一个一身荣辱都系于庄稼的田家人,没有了四季、没有了忙碌,没有了春种夏耘秋收冬藏,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生命的意义、活着的意义,以及农事对于田家的意义。此番叙事、此番图景,是如此的沉重,又是如此沈痛。就笔者近期的阅读面认知,从来没有过一部乡村图景书写的作品,涉及到董仁民这样一种人物的面相和心境。
    于是,我把这两旬佛教俗讲唱唄打散,混搭且反其道而用之,作为这则读后感的标题:“田家四季也无农田也不忙”。如果,这一题目还些贴近小说的原义原味的话,那么,周云和的乡村图景书写,或许为当下的乡村图景书写提供了某种新的可能。
    2020年5月27日,叙州田坝八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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