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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静:谁谓河广

http://www.newdu.com 2020-02-18 中国作家网 卢静 参加讨论

    
    居于禹门,我常常徘徊在峡口,眺望母亲河。
    抬头是大河旭日,飞鸟长啼,低头水上波纹,自成文章,而环顾四周,茫茫沃野环抱着苍山,我在这里思考,我在这里写作。
    写作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构成。
    我也像一条穿越河流的鱼,在文字中呼吸,抵达生命的基岩,同灵魂进行亲密交谈,写作对我来说,是生命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至关重要的方式。我在文字中游曳着,不懈追问着,追溯历史,放眼时代,在个体的人与自然、社会关系的深层思考中,试图从自己的角度,理解与表现着生存与生存者。
    每当黎明,光芒从一片黑暗中上升,在崇山峻岭跳跃,百鸟欢腾,草木簌簌——一切细微事物都在颤栗。你也许会想起宇宙的初起,也许,想起刘勰在《文心雕龙》开端所言,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傍及万品,龙虫云泉,动植皆文,何况于人。
    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写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我忘不了童年的一个梦,一个反复呈现的梦境。那也是一个黎明,天边微微摇荡的朦胧红光,黝黑肥沃的原野,我快速奔跑,偶尔停下来饱满地喘息,像土壤里的农作物一番喘息,田野却是空阔的,近于显示原始状态的力量,只有天涯半透明的淡红色光线陪伴提醒着广袤的田野,然而,显然已经足够,曙光,使它升起的土地包容蕴藏着无限上涨的希望。或者,我置身于一片沼泽,艰难跋涉,每次遥望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山坡,却又走不出去。亦或一刹那便伫立山坡之上,皑皑白雪中撒落着黛绿的小松树,松树间隙矗立零星的墓碑,我欲探寻个究竟,却一脚踏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如此梦境,几乎使我相信人的前生与来世。
    如今,我依旧在莽原上奔跑着,和根须深长的词语一起奔跑着。只是,有时候稍稍停步,侧耳聆听一下,听笔尖划过油亮的泥土时,为我无比亲切的大地母亲留下的啸音。
    在厚重的原野上方,炽热燃烧的星座之下,我有一座各类词语,掺和了在刺骨寒风中采撷的迎春花枝筑造的小屋。抱膝而坐时,炉膛的火光一闪,静静聆听着万籁之音,我把这座小屋看做孕育我的第二个子宫。
    一个生存者,精神领域的任何一种表达,都可以被理解为语言。而本雅明在论及语言存在绝非只与人类精神表达的所有领域——其中总在这样或那样的意义上蕴涵着语言——并存,而是与万物并存后,又引用过一句哈曼的话“语言自始至终都是理性和启示之母”
    缘于对生命的无限热爱,对生存本质的追问,每个黎明的眺望,对我来说,都如同一次洗礼,精神意义上一次新的诞生。
    表达自己的心灵根源于万物的本性。而语言文字是人类获得的最独特的珍贵赠礼之一。选择写作,以写作为生命存在的另一种方式,抵达生命核心,抵达高山旷野的悲悯。写作,将是我毕生引以为豪的事情。
    “人是不是天文学家所看到的那种样子,是由不纯粹的碳和水化合成的一块微小的东西,无能地在一个渺小而又不重要的行星上爬行着呢?还是他是哈姆雷特所看到的那种样子呢?也许他同时是两者吗?”这是哲学家罗素,一段环环相扣而趣味盎然的追问。
    有什么能比同自己的心灵交谈,趋近生命的基岩更幸福呢?
    纵然属于一个人,一个渺小的生命个体,一株被狂风无情吹荡,东倒西伏的芦苇的锐痛袭来。我在写《大地的乐手》时,不时停下笔,回想着一句话“我们不能不对置身其中的宇宙感到惊异”。是的,无比惊异!钨丝穿透身体一般的颤栗……伴随我们的是多么复杂而微妙的感情,崇敬与恐慌,熟知与迷惘,对神圣的依赖与个体独立的激情,回归终极的宁静与生命的运动不息,我们矛盾重重的居所波澜四溅,人生悲欢的浪头起起伏伏……而星星从座椅上昂起金色的头颅,它们坚定的微笑,为生存者注入了信念,那里悬挂着激动人心的力量。
    有什么能比完善生命、提升生命,让一个肉骨凡胎,一个寰宇中渺小的生存者更感到激动人心呢?
    对我而言,写作正是短如朝露的一生中,实现生命价值的一艘至关重要的木舟——它还散发着故乡的毛白杨,或者疙里疙瘩的老榆树淡淡的气息——我昼夜划响沉重的浆板,极目天涯,想象着海天一色的景象。
    而个体的生命价值,不恰似故乡黄土高原火炉土炕的小屋里,那一盏微小的油灯吗。只有投射在非我的生命上,与黑暗寰宇中千万个小光点一起,飞溅入文明跌宕起伏的滚滚洪流中,才能真正实现吗?而苍茫天地间,不总有一份不容置疑的生命尊严吗?
    丰厚的生活土壤,不等着我们去深扎吗?父老乡亲的喜怒哀乐,不等着我们一双充满温度的手,去深情触摸吗。
    
    于是,我总想揣一张白纸,一只笔,沿着故乡雄浑的大河,登山越水,穿街走巷,极目远眺大河上的日出日落,既在某一刹那,沉浸于天涯庄重迷人的景象,低头猜一个古老的谜语:什么动物早晨用四条腿,中午用两条腿,晚上用三条腿走路?我更想捧起一把黄褐色的肥土,在起伏的麦浪中,在红高梁白棉花绿豆荚朴实的气息中,走入满载酸甜苦辣的巷道。我应该看一下,咿呀学语的婴儿的瞳孔,应去拜望满脸皱纹如山核桃的老人,走到巷子的尽头,掠过父老乡亲的坛坛罐罐锅碗瓢盆,一直走到两岸的万家灯火中。
    这时候,词语就像一个个运动健将奔来,或许是一群精灵,在光电鼠标边的指尖上跳跃。
    它们不仅是我平凡的生命历程的见证者,更是,呵,引领者,恰似子夜零点燃烧的星座,低低召唤着我,与起立的影子紧紧拥抱,并进行一场真实的对话。
    每个写作者,都有自己的侧重,但笔耕的经验,或许会告诉一个人,不应过重看待文体的区分。
    回首一瞥最初时,我出版了一本散文集《穿越河流的鱼》,也曾写过诗歌与古典诗词。记得写第一首诗《复苏》时,我深埋心底的童年记忆被唤醒,仿佛一束光照亮了幽邃的内心世界,我感到这是一场难忘的对话。我爱上了诗歌,一首首不停地写,在词语中飞翔,并且朝向语词破碎的空隙窥望。诗歌使有限的人生,向无限的时间与空间扩伸。在诗里,对人类的某种困境的感触,我可以凭借一双栖息山崖的小小蝴蝶表达。后来受到“我们”北土城散文诗群影响,又写了不少散文诗。写作过程推进了思考的深入,只要静心观照,即使时空长河中的一滴水,也会闪射锐利的光芒。
    诗人有足够的理由自豪,因为他不仅让家门口一条碎石铺砌的小路,超越树木、山脉,向高贵的灵魂飞翔,而且借助词语把世界解构,又重新组合,像一个创世者。任何一个写作者,作品出炉时,都可以抬起头颅说,我是一个多好的金匠啊,锻造出一个崭新的场地!尤其在物质化氛围里,不应该强化写作的神圣性吗?
    每个人都是一个潜在的作家,每个人都可能讲故事。而我,许多已开始拾笔书写的朋友们,本身就是熙熙攘攘人群中的一员,与父老乡亲血脉交融,更应该同呼吸共命运着。从而以千百种独特的写作风格,让土地开出绚烂的花。
    来自河口的疾风停了,我放下键盘,慢慢推开窗,让眼睛眺望一会远方。一切,都是为了窗口的烛,为了,生命中的爱。
    溯源而上,顺流而下,所谓知今而不知古,谓之盲瞽;知古而不知今,谓之陆沉。我是一个写作者,更是人群中的一员,瞳孔灌注了人类的苦难与福祉。每当我在禹门眺望浑厚的黄河,人类文明仿佛一条长河奔涌而来,如果让我坐一艘船,返回新石器时代,那么,今天看来多么古老的事物,比如他们崇拜的神,他们使用的陶罐,黑色的,彩色的,在当时却是多么崭新的思想,多么时尚的生活!从部族游走到农业定居,生活方式的改变,对社会构成对思想史产生了何其深刻的影响,而农业革命后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工业革命后,却进入日新月异的发展。我的眼前仿佛有一屏幕,总是出现大写的立体字:21世纪。这是一个地球村,这是一个充满变化与混乱、危险与希望的时代,这是一个在人的精神上造成痛苦与探索的时代,而时代一定会影响文学的。希望自己以后多观多思,同时在文本上加强探索性。
    生命中最本质最深刻的东西,从文字里呈现。
    此刻,我着手整理过去的文字,是一次梳理,也是一个契机,从对诗文的思考,心灵的观照,潜入到思索与感受我们寓居其中的宇宙,生命的存在,人的思维方式与深层情感,还有,艺术的救赎。当水草丰茂的精神地域越来越狭窄,文学,无疑替我们看守着心灵的家园。从诞生之日便受到局限的人,得以目击精神的海拔,得以实现自由的梦想,从另一种意义上说,实现了对死亡的挑战。面对浩渺的时空,即使看见的只是自己的眼睛,已经不会卑微。
    感谢文学的梦想,感谢这一切!我难以忘怀的是,有幸得到了文学界老师们的热情鼓励 与不倦指导,对我来说,这是静夜思之,永志难忘的。……悠悠河东,古耿龙门,文友们的帮助,也是我一定要致谢的。
    抬眼,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多像一个驾舟小溪,东张西望的人,而词语延展的前方,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我钟爱文学,钟爱天地所赋予生命的创造力。
    我感谢着师长们的勉励与教诲。
    我将铭记四个字:永无止境。在向文坛前辈的学习,与朋友们的真诚交流中,不断进步,不断向前开拓。
    我依旧守候岸上。从高原星宿海驶下的大河,绕过我,迅疾地奔向浩瀚的汪洋,回归那风雨的故乡,生命的摇篮。我,又站在一个起点上,风层次分明地起伏,一切都在渗露。继续,书写吧。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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