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接触《小说选刊》是在1989年。那一年,在我们商州城的文学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市文艺创作研究室的作家方英文刊发在《春风》杂志上的短篇小说《古老的小虫子》,被同年第6期《小说选刊》转载。那时,我还在乡下老家一个镇子的学校里教书,刚刚喜欢上文学。方英文是我们县上出去的作家,他父亲正好在我所在的那所学校教过书。这对我们这些刚刚喜欢上文学的人来说,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这么大的刊物,这么近的作家,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可偌大一个镇子却没有一本《小说选刊》。后来,辗转从县城的朋友那里找到了这期《小说选刊》,拜读了《古老的小虫子》,还拜读了同期被选的余华、格非等未来名家大腕的作品。 1993年底,方英文先生去了省城,我有幸调进了他原来所在的单位——商洛地区(现在的商洛市)文艺创作研究室,接手他的工作。单位和市图书馆距离很近,穿过一条马路再走半条小巷就到了。1996年后,图书馆一直订有一份《小说选刊》,那时最新的《小说选刊》一上架几乎抢不到手,我读到的《小说选刊》总是比别人要晚一个月。有些作品,只是在目录上看到,内文部分却被人偷偷用剪刀裁走据为己有了。因此,那几年《小说选刊》上所选的好多小说,在我的阅读里一直是个空白,留下了许多阅读上的遗憾。直到1999年,我从上海戏剧学院进修回来,去了省城西安一家市场类的杂志社当主编,才真正地拥有了自己的《小说选刊》。 那时候,各种生活类时尚类的杂志已悄然占据了杂志的多半江山,一本生活类的杂志一不小心月发行量就是几十万份。西安的大街小巷建起了许多报刊亭。我们常常去报刊亭做市场调研,看同类杂志啥时上市,看高校周边的报刊亭哪类杂志销售得快。但不管到了哪家报刊亭,遇见最新的《小说选刊》总是要先买下来,放进办公室里,闲下来时,先读熟人的作品,再读自己喜欢的作家的作品。说句实话,由于工作的原因,没有一本《小说选刊》被我读完过,有时候,一篇小说读了一半,突然就忙起来了,不得不放下,这一放下,就真的放下了。等忙完了,新一期《小说选刊》又上市了。因此,那段时间我读《小说选刊》也是零零碎碎的,也是不完整地阅读,自然也错过了一些好作家好作品。好在那些《小说选刊》都整齐地码在办公室,朋友们说到哪篇小说怎么怎么好,而我发现我没有读过时,就赶紧找出来补一补课。但那时候,买《小说选刊》已成了一种习惯,几乎一期都没有落下过。杂志社交换的报刊多,过一阵就会码起一堆,杂志社里经常来一些收废旧报刊的,拿一杆小钩秤,提只蛇皮袋子楼上楼下地窜。我把所有过期的报刊都卖了,唯独《小说选刊》完完整整地码在那里。我总是相信,能上《小说选刊》的作品,一定是当下最好的作品。有时间了,我会把没有读的那些小说接着读下去。记不清是2006年还是2007年,有一天,突然接到朋友陈仓打来的电话,他开口就说,快猜猜我现在在哪里?我开玩笑说,你该不是在西安的钟楼顶上吧?他说,告诉你吧,我现在在北京,在《小说选刊》的办公楼上,我准备上编辑部去看看。我开玩笑说,你个写诗的,应该去《诗刊》去看看,跑到《小说选刊》干吗?那时候,陈仓和我一样,几乎是个职业办报人,他的业余创作重点放在写诗上,只是偶尔写点小说。陈仓说,去了去了,《人民文学》我也去了。来北京了总得把我们心中这些神圣的地方看看吧。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陈仓用他的“进城”系列小说,一次次地占领了《小说选刊》头题的位置——又是这个心目中神圣的刊物,又是身边最最熟悉的人。我再去读《小说选刊》时,就更多了份亲切感。 身边有两个熟悉人的作品上了《小说选刊》,高兴之余,无疑对自己也是个刺激。我心想,《小说选刊》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只要好好写,说不定有一天自己的作品也能被选中。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在我阅读《小说选刊》时偶尔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人总是要有理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2011年,我刊发在《小说月刊》上的微小说《欢迎光临》,终于被同年的《小说选刊》第6期转载。我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是不言而喻的。作为一个写作者,谁不想自己写的作品能登上《小说选刊》呢?接下来,2013年第6期《小说选刊》又转载了我的微小说《麦垛》,并荣获了由《小说选刊》和《小小说选刊》联合组织评选的“首届‘钟宣杯’全国优秀小小说双刊奖”,获奖作品共10篇,是从《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两个选刊两年中所选载的作品里评选出来的。这年年底“首届‘钟宣杯’全国优秀小小说双刊奖”在惠州颁奖,我有幸见到了王干老师。王干老师脸上永远都挂着和善的笑,这一下子就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短短的几天时间,许多鼓励的话,更加增添了我的写作信心。颁奖晚会上,当我从颁奖老师手里接过盖有《小说选刊》印章的获奖证书时,突然就有了一种破茧成蝶的感觉。过去,我仅仅是《小说选刊》的一个忠实的读者,现在,我不仅仅是一个读者,也能算是《小说选刊》的一个作者了。 再接下来,我的《每个门槛下都有一把钥匙》《父亲的电话》等作品先后被《小说选刊》转载。《每个门槛下都有一把钥匙》荣获“2015年武陵‘德孝廉杯’全国微小说精品奖”。 一本刊物,上面刊登过自己的作品,哪怕只是刊登过一次呢,你的阅读感觉就不一样了。就像我的一位朋友开玩笑说的那样,凡是刊登过自己作品的杂志,都是最好的杂志。 2015年,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又回到了商州。小城的慢生活,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阅读。可偌大的个商州城,由于市场类杂志的极速滑坡,现在仅剩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报刊亭。每期十几本《小说选刊》,都有固定的人,在固定的时间去买走。这些买家,常常就碰了面,里面竟有我非常熟识的两个老文友,一个是《商洛日报》副刊部主任、作家鱼在洋,还有一个是老作家侯占良。于是,我们三人约定,每期的《小说选刊》都把自己认为好的小说互相做推荐,等大家都读了,再做些阅读上的交流。大家都忙时,操起电话三锤两梆子把自己的阅读感受说出来,管你接受不接受;偶尔地,我们也会聚到一起,找个小酒馆,要几个小菜,一边喝一边聊。这样的阅读和交流真的很有意思,三个人就像一张网一样,绝对不会留下阅读上的遗憾。 2018年,我的微小说《鞋匠胡二立》(见《小说选刊》2017年第12期)荣获“‘禧福祥杯’《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小说奖”。同时,这篇小说还获得“2018年‘善德武陵’全国微小说精品奖”的一等奖。没有《小说选刊》对《鞋匠胡二立》的选载,就没有这两份荣誉。这是《小说选刊》对我的厚爱,更是读者对我的厚爱,这也是2018年我个人创作最重要的收获。 2019年新年刚过,首届“‘禧福祥杯’《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小说奖”在西安颁奖。当我见到一直在幕后默默耕耘的《小说选刊》的编辑老师们时,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谢谢《小说选刊》的各位老师,谢谢《小说选刊》。 祝愿《小说选刊》越办越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