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痴迷着鲁迅的时候,一直遗憾不能与鲁迅先生成为同时代人,否则,我可以想方设法去见见鲁迅先生。 巴金,我虽然不能像痴迷鲁迅那样的去痴迷他,但他也是我十分热爱的作家,一位情感十分真挚的令人尊敬的老人。 我想,有机会一睹巴金老人的风采,也是一件让人十分愉快的事情。 但是,现在巴金先生不能够到来,确实,很有些遗憾。 巴金的女儿李小林也来了,还有《巴金六十年文选》书籍的一些编辑,上海文艺界的一些名人也来了。 我买了一本《巴金六十年文选》,请与会的一些名人签名,还有巴金先生胞弟李济生先生签名。 与我同来的她没有买,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巴金类似的一些作品,就不买了。 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很多,后来,她对我说,巴金这个人气量很小,我才隐约的有些意识,大概有什么问题,但我也没有往更多的地方去思想。 这件事情过后的有些时日,我重读巴金的《怀念萧珊》的时候,才明白了她对我说的巴金这个人气量很小的真正缘由。 《怀念萧珊》是巴金先生纪念她已去世的妻子萧珊的长篇散文,每读一次,我都会泪流满面。 据说巴金先生晚年的时候,因为帕金森住在上海的华东医院里,手不能写字了。 在每年春天的时候,巴金会到杭州的西湖边疗养,坐在轮椅上,看着满目的湖光山色,耳中听着的就是自己写的《怀念萧珊》的录音。 这个录音是由上海的著名配音演员朗诵录制的,我在巴金去世以后才买到了这个录音。 在《怀念萧珊》里,巴金记叙了在文革黑暗的日子里受迫害的一些难熬的时日。 有一段写了一个难得的全家人比较平静的一天,但是,巴金这天却在当天的上海的一家大报上读到了一篇题为《彻底揭露巴金的反革命真面》的长篇评论文章,作者是当时上海作家协会的两位工人作家。 巴金赶紧将报纸藏了起来,害怕将家里难得的平静气氛破坏了。 但是,晚饭后,萧珊还是要找报纸读,终于,萧珊还是看到了这篇题为《彻底揭露巴金的反革命真面》的文章,萧珊看了文章后,一声没有言语,早早的就回房间睡下了,巴金说,一个安静的夜晚就这样被破坏了。 这篇文章的作者之一就是与我同去参加《巴金六十年文选》一书发布会的她的父亲,著名的工人作家胡万春先生。 胡万春先生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作家,他的小说《骨肉》、《过年》是我小时侯爱读的,很有名。 是茅盾先生发现了胡万春,《骨肉》、《过年》后来获得过斯大林文学奖。 我在19岁刚做教师的时候,认识了胡万春先生的女儿,就是与我同去参加《巴金六十年文选》一书发布会的她。 她是胡万春先生的小女儿,叫胡兰萍。 当时她也只有17岁左右,是我任课班级的课代表,是我的学生。 我知道她是胡万春的女儿后,有些兴奋,有意无意的接近她,问一些关于她父亲的事情。 我那时是非常的敬佩作家的。 当时能够成为作家的人很少,不像现在,写了一些狗屁不通文字后,就可以自封自己为著名作家,再加上一些所谓的商业运作。 那时的作家,都是要靠作品说话的。 在我们接触了有些时日后,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她的父亲可以见见我。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我来到了位于上海著名外白渡桥近旁的她的家,是在上海大厦下的一个两层楼的住宅,楼下好像是个照相馆,二楼是她的家,是著名工人作家胡万春的家。 我有些紧张,按了门铃,当时,有门铃的人家也是不多的。 胡兰萍下来给我开了门,我就来到了二楼她们的家里。 我坐下后,胡兰萍告诉我,她父亲正在隔壁的一间书房里,正在修改一篇小说,让我等一会儿。 不多久,我就来到了作家的书房里。 胡万春热情的接待了我。 这个书房是间20来平米的房间,房屋的四周都是半人高的书橱,有些书橱上有油漆印着的复旦的字样,大概原来是复旦大学图书馆用过的书橱。 还有两个单人的沙发,沙发在当时也不是一般人家所拥有的。 最让人亮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两个镜框,一个里面镶嵌的是毛主席接见胡万春的单独照片,是毛主席站着与胡万春握手的照片,另一幅是周恩来总理与胡万春两人坐在一起合影的照片。 连平麦豆摊小王子(二) 照片都是黑白的,印放的很大。 书房朝南的一个书橱里,摆放的都是作家本人的一些小说出版物,有很多是其他国家文字的译本。 屋子近北面有一个写字台,台上是一架老式的盘式录音机,他女儿告诉我,作家喜欢听音乐。 胡万春先生给我讲了些什么,现在都记不清楚了。 大概都是关于写作的事情。 他当天正好在写一篇短篇小说《望远镜》,因为在我离开他家后的不几天,上海的《解放日报》文艺副刊《朝花》上就整版的发表了胡万春先生的短篇小说《望远镜》。 在我们谈话谈到一半的时候,《解放日报》的一位编辑就来访了,我们就结束了谈话。 胡万春先生在我的笔记本上给我题写了留言,说作家应该有望远镜和显微镜,要用显微镜观察生活,用望远镜展望生活。 我觉得他的题词是很有道理的,现在想想,也是很经典的。 胡兰萍是位很清秀的女孩子,皮肤很好,白净健康。 我们的关系一直相处的很好。 我们有很多的言语。 她在毕业后,就直呼我的名姓,我们成了朋友,而不是师生的关系了。 有一次,是在江浦路,她让我送她回家,一路上,我们交谈了很多。 这时候,他们家已经从外白渡桥搬到了另外两处的住地,一处是上海的淮海路,一处是我们东区的鞍山新村。 胡兰萍告诉我,原来的住处国家收去给了安全局,因为原来的住处地理位置十分的好,从她家的二楼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整个的外白渡桥以及上海大厦的大门进出的所有。 胡兰萍后来恋爱了,她的男友也是我的学生,叫张剑平,是位很英俊的男孩,人也很好,总是微笑着,对生活充满着热情。 可是,很年轻的可爱的张剑平因肝炎早早的病逝了。 我记得我在住院的时候,他们一起来看我,给我带来了许多的欢乐。 胡兰萍后来与她一起工作的仪表科的一位比她小几岁的男孩结了婚。 后来这位男孩出国去了,好多年没有回来。 他们有个女儿。 好多年后,是2000年前后,胡兰萍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这一切。 说可能的话,让我去她的家,她与她的母亲还有女儿生活在一起,她自己做房地产,有好几处的房子。 那次电话大概打了有两个小时。 她还告诉我,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问我知不知道有关她父亲的传闻。 我违心的说不知道,实际上,我已经在上海的《文学报》上读到了关于他父亲私生活的一篇长篇报道,说她的父亲与一位年轻的女工有了婚外恋,她的弟弟就是那个年轻的女工所生育的。 我觉得,我说知道可能不是很好。 胡兰萍很是直率,电话里她对我说,这是上海人都皆知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也许是说了谎话,也许是其他,在她给我几次电话约我去她家的时候,我终于没有去见她,一直到今天。 我们现在也没有了电话,但我会时常想到她,想到他的父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