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祥,回族,1968年生于宁夏同心。中国作协会员、宁夏作协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孤独成双》《拯救者》《绿叶红花》,小说集《换水》《女人的河》《换骨》,法文版小说集《穷人的忧伤》《女人的河》等。有数十篇作品入选《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全国年度选本、中国短篇小说排行榜等。小说集《换水》获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短篇小说《四个穆萨》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提名。中短篇小说、散文分别获《小说选刊》奖、《广州文艺》奖、《飞天》十年文学奖、《朔方》文学奖、回族文学奖、黄河文学奖等。作品被译成英、法、韩、希腊、阿拉伯等文字。获自治区“五一”劳动奖章、自治区“四个一批”人才,自治区首批“塞上文化名家”,自治区首批文化艺术领军人才。 清水河是我的文学宝地。 清水河就是我的家乡故土。 清水河是一条真实存在的河。清水河在宁夏中南部,是黄河的一条小支流,是很不起眼的一条河,一条瘦弱苦涩的河。我就出生在清水河畔,是清水河的子孙。对清水河,我感觉她不像是母亲,更像是我的奶奶。也许是因为她的苍老、她的瘦弱,她的确像一个走得颤颤巍巍的老奶奶。在清水河两岸,随处都可以见到像清水河一样瘦弱的老奶奶,面容清瘦、黄亮,身子骨单薄、刚强,有一种忍耐、含蓄的力量。 清水河一带是中国最干旱、最贫困的地方之一。如果用理性的眼光看这块地方,这里不适宜人类居住,这里的人应该尽快搬迁出去,过上好日子。但用感性的眼光关照这块地方,却会发现,抱朴守初的清水河,更接近老庄,更接近陶渊明,也更接近于文学的理想。我绝没有美化贫穷落后,反对发展进步的意思。我非常渴望我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过上富足的日子。我只是觉得,中国理性化、物质化的地方太多了,感性化、精神化的地方几乎消失殆尽。清水河是感性的,是一块精神的富土,一块文学的富土。 清水河就是我的文学地理。 我最早的作品是长篇小说《孤独成双》。那部小说想在对本民族的历史回溯中,找到民族灵魂深处深沉的东西,一条像清水河一样苦涩、清洁的河流。那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但却是我最看重的作品。她没有能奠定我的写作地位,却奠定了我的写作基调。我后来的很多短篇小说,就是沿着那个基调来写的。 陆陆续续写了几十个短篇,到结集出版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篇什中,都有那条河——清水河。我实际上并没有刻意那样写,完全不自觉中就写成那样了。所以,我写了一篇后记《走不出清水河》,其中有一句,“走不出清水河,像走不出一段爱情;走不出清水河,像走不出一种宿命”。 此后的很多年,我却想走出清水河。 我想做出一种改变或者拓展。我想尝试写一部与自己以往不一样的作品,写一部与宁夏作家不一样的作品,甚至是与中国其他作家不一样的作品。就写了长篇小说《拯救者》,写一辆大巴车被劫持,车里车外的人展开了一场拯救行动。劫持事件只是个外壳,主要还是写人,各式各样的人,有中国人、外国人,男女老少都有,有求职艰难的大学生,有婚姻危机的中年人,有孤独的空巢老人,有打工得病的农民工,有求生的,也有厌世的,几乎涵盖了社会各个方面,这些人聚集在旅游大巴车上,共同面临着被劫持的局面,每个人又有各自的故事,这些故事经纬交叉,就显得紧张、刺激、新鲜、好看。读过这部小说的,都说与我以前的作品完全不同。有位评论家甚至开玩笑说,这部小说不像是我写的。他们这样说,我听了反而高兴。 中短篇小说创作中,我也尽量打破以往的写作题材,更重要的是,叙述方式、叙述语言等方面追求变化。我就是要想证明,宁夏作家,包括我自己,不守旧、不保守,表现手法新颖、多样,作品呈现出丰富多彩的面貌。 这样的证明其实毫无意义,作品写不好,变换多少题材和手法,读者都不认可,认为是糊弄人。反倒是随意写下关于清水河的小说,一直都得到认可。 一次去参加一个文学活动,有些人不认识,互相报姓名。我说出名字来,一个朋友就说,我知道,就是写清水河的。 我似乎注定是要写清水河的。 尤其是近几年,上了年纪,总想着往回走,写作也一样。《生生不息》这个集子里有好几篇,尤其是写得最好的那几篇,还是写清水河的。最近写的一个长篇小说《亚尔玛尼》,也是写清水河一带生活的,《民族文学》选发了部分章节,反响还不错。 看来清水河之于我,既是永远的精神家园,也是永恒的文学家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