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规范汉字表》(以下简称《字表》)自2013年发布以来,已走过5个年头。5年来,《字表》对提升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信息化水平具有重要意义。但与此同时,推广力度不够、落实没有跟上,仍是《字表》走向大众的一个难题。那么,如何让《字表》进一步完善,并有效推广,从而为经济社会和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家住北京的陶喆同学,现在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名字在字典里查不出来、在电脑上打不出来了,从2013年起,“喆”“淼”等之前被视为异体字的人名常用字被正式收入了汉字领域的“国标”——《通用规范汉字表》。而这一看似微小的变化,给他在银行取款、票证办理、出入海关等诸多方面带来便利。 2013年,国务院公布了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组织制定的《通用规范汉字表》,并紧接着发布了《教育部等十二部门关于贯彻实施〈通用规范汉字表〉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指出文化教育、信息产业、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公共服务行业等是语言文字规范化、标准化的重点领域,全国语言文字工作系统和各相关行业系统应充分认识《通用规范汉字表》的重要意义,提高语言文字规范意识,保证《字表》积极、稳妥、有序地贯彻实施。《字表》颁布5年来的贯彻和应用情况如何?推广通用规范汉字,还要继续在哪些方面开展工作? 《字表》诠释“国家之言” “《字表》不是一家之言,不是大家之言,而是国家之言。”《字表》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宁说。《字表》共收字8105个,按常用度划分为3级,明确一级字表3500个字为主要满足基础教育和文化普及的基本用字需要的汉字,也可以作为义务教育阶段的识字标准。“《字表》基本涉及了汉字的所有问题,几乎发动了全国的汉字研究力量,是一次汉字大清理、成果大盘点。”北京语言大学党委原书记李宇明说。 标准化、规范化,适应信息时代文字处理的需要,是《字表》研制被专家尤为肯定的方面。“不考虑信息化肯定会远远落后于时代,所以必须能够输入到计算机里去,也必须考虑每一个用户、终端、系统,例如银行、医院、电信的系统。”李宇明指出。 教育部语用所研究员张书岩认为,《字表》把之前关于语言文字的独立规范整合为一体,给全社会提供了一个可以遵循的通用规范汉字的范本;同时,《字表》也遵循了国家的汉字简化政策,解决了传统规范中相互矛盾的问题,满足了信息化时代语言生活的需求。“《字表》对《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做了必要调整,让确有用处的一些异体字恢复‘正名’。《字表》的成就和意义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在推广方面,确实还存在一些问题。”张书岩说。 《字表》推广的障碍有待破解 “《诗经》中‘采蘋’的‘蘋’,类推简化字‘见图一’在1986年就是规范字了,写成‘萍’‘苹’都不对,而恰恰是规范的类推简化字,常见的输入法里、采编使用的系统里却没有。”人民日报总编室第一审读室主任杨立新说。工信部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研究员陈壮也经常收到群众来信,少数人名用字在常用信息系统里无法输入的问题尤为突出。 为什么有些字明明在《字表》内,却打不出来?“首先这个字要在所使用的系统里有编码,然后才可以通过调用、连接不同的字库实现输入,而要调取这个字,需要输入法,所以要让一个字能够输入出来,就要保证:一、有编码;二、字库满足要求;三、输入法满足要求;四、输入者会使用特定的输入法。”教育部语用所高级工程师王晓明说。 那么何谓汉字的编码?在计算机里面每一个汉字都有一个固定编码,所有的软件调用的汉字都是编码,是在电脑里的一个位置信息。这样信息就可以直接交换和传递,从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字表》制定过程中,北大方正集团一直按照专家的意见研制字库,并提供给专家审校。从2007年至2011年,方正调整了1万多次汉字结构,修改了2900余个字形,并于2013年发布了“方正通用规范字库”。方正电子副总裁张建国说:“字库是和《字表》同步发布的。为了推广《字表》,我们专门推出了字库的个人版,供个人下载使用。” “《字表》推广需要可行的方案。推广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字表》本身,另一个就是信息领域的字符集。《字表》层面推广是容易的,文字工作者会按照这个规范去用,但到了字符集这个层面,就面临系统不同的问题。不同的系统需要以不同的方式促进其使用,比如银行系统,要告诉他们怎么用。”王晓明说,“目前的操作系统大都是国外的,系统实现的技术层面比较困难。再如Windows系统下面的Word、PPT、Excel这种配套软件也要实现,这就是传递的效应。” “对于部分软件开发商和服务商,完全实现《字表》的规范尚有困难。应该说,技术不是问题,态度才是问题。开发商觉得用户量太小,升级产品的成本可能无法从销售中收回。而对于服务商来讲,特别是交通、金融等行业,他们选择的是,不升级,只服务一部分人,还是花些钱升级,服务全国人民,这体现出他们有没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陈壮指出。 出版传媒行业应落实规范 《字表》的推广不仅在技术层面难关重重,在出版传媒领域也存在障碍。“新闻出版领域是用字大户,如果先从新闻出版做起,就能起到表率作用,也能对整个社会起到引导的作用。另外,与民生相关的单位如机场、火车站、民政部门等也应该尽快更新,比如打印登机牌、出火车票,都需要升级改造。这些要逐步推进,并列入专门的推广计划。”张建国指出。 据了解,语文出版社一直负责国家语言文字政策法规、规范标准及应用普及、学术研究等图书的出版。2013年,语文出版社根据教育部、国家语委的安排出版了《字表》,随后还出版了《〈通用规范汉字表〉七十问》等书,以帮助大众理解和使用《字表》。 语文出版社副总编辑王翠叶指出,《字表》的发布为出版传媒领域的汉字应用提供了规范依据。全社编辑人手一本《字表》,查核规范汉字已成习惯。遇到异体字,要查是否已调整为规范字,比如皙、喆、淼等,经查已是规范字,可以使用。遇到繁体字,要查是否已收入《字表》、是否要类推简化等。 辞书编纂也面临与出版一样的情况。《字表》的发布,使辞书工作者在编修辞书时也有了贯彻汉字规范的依凭。社科院语言所研究员程荣说:“比如犇、堃、椀等几十个曾被《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规定不能使用的异体字,在使用范围上也都作了明确规定,使我们在辞书的处理上摆脱了尴尬局面,受到了社会的普遍认可。” 王翠叶认为,出版传媒领域推广《字表》遇到的困难主要有两点:一是排版印刷系统的字库问题,有些排版印刷系统没有更新,不能实现《字表》全覆盖。比如“钴鉧”的“见图二”、“赵孟頫”的“见图三”,有的排版印刷系统只有繁体字,没有简化后的规范字,需要排版单独造字。二是表外字的使用问题,因表外字没有规范整理,无所依据,难以把握和处理。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出版传媒领域准确执行字表,确保出版物用字规范。 此外,不少专家表示,若要更好地引导公众正确用字,《字表》推出后解释说明的工作可能更为重要。程荣指出,《字表》公布以后,在社会上存在着因理解偏误而引发的非规范使用现象。“比如,‘钜’字,根据《字表》规定,该字作为规范汉字的使用范围只是姓氏人名和地名,在表示‘巨大’的意义时,只能写‘巨’,不能写‘钜’,而《字表》出台以后,有人误认为‘钜’是在8105个规范汉字之内的,就可以随便使用了,现在街头广告中使用‘钜献’‘钜惠’的屡见不鲜。”专家们建议,应当充分重视《通用规范汉字表》的后续配套工作,对于该表限定使用范围的专用规范字,提示其属性,加强使用范围的宣传引导,及时控制因误解《字表》精神而出现的新的社会用字不规范现象。 (光明日报记者 刘剑 周世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