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张之路/著 出版社:新蕾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10月 这是一本忆旧的书,书中散落着许多正在逝去的、似曾相识的情感与观念。在作者独具面目的童心照耀下,文本重新让我们回忆起和当下不一样的童心。阅读这样的作品往往给人一种童心的年轮感,能够看到中国人的儿童观和童心的代际嬗变,的确是“好像见过面”的奇特感受。 《我们好像见过面》带着1950年代理想主义的深刻印迹,金雨滴的感恩,石竹花的尊严,作文与做人,家的温暖,困境中的勇敢等等,在往昔与当下的对比中,作者关注儿童的情感世界,在对于儿童心性的叙述中,阐发自己对于社会和人生正大庄严的教育和规训。例如对于师长的尊重,对于权威的遵从,对于是非的明晰,对于好恶的分辨等等,这些饱含着人生教益的认知,现在依然是正确的,然而在我们的心灵镜像中却透露出熟悉的陌生感,因为中国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日渐背离这些正大庄严的价值诉求。这些熟悉而日渐被解构的伦理、情感和价值观体现了一代作家对于儿童、生活和时代关系的认知,童心也因此打上了深深的时间印痕,儿童文学显示出属于一个时代正大而庄严的寓意和风格。 这是一本作者和小读者见面会及讲座经历的实录,老作家和小读者们碰撞出了许多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事桥段。作者正大庄严的童心时时露出幽默诙谐的顽皮与戏谑,文本也在这个维度上体现了儿童文学作家最本真的面目。阅读过程中,我一直保持着笑眯眯的眼神,看着一个“我执”心重的老先生认认真真地重温自己的写作,那些看起来似乎充斥着说教的字眼,在文本中透出儿童的率性、明朗、自豪与狡黠。文本中既有那些对作家无比崇敬的孩子,比如送鲜花、献礼物的孩子们,他们对于写作和作家充满了憧憬和敬意。由此,文本中那个在小读者簇拥下戴着红领巾的作家无疑承载着更多神圣庄严的自豪与自傲。然而,这个文本往往能够在庄重与严肃的语境中加入童心的烂漫和童趣的诙谐。比如那个搬着小凳子的白胖男孩,在“节肢动物、节肢动物”的自言自语中,透露出儿童对权威的质疑与自信;有着古怪想法的男孩子一次次“我的钱不够”的应答,显示出儿童的稚气与颟顸;全年级孩子都属鸡的见面会,让人诧异惊奇;一群非典年出生的小羊们,咩咩地叫嚷着自己对于“非典”很熟悉;那个带着大沿女帽在太阳底下讲课的张之路先生……文本这个维度的叙事恰恰解构了作家沾沾自喜的自傲与自豪,一个有着孩子般心性的老作家率真地讲述着一个个让人温暖的童年故事。 这本书的形式很特别,现实中作家经历的实录和作家的文字片段并置在同一个文本中,实录的见面会、评奖会、讲座经历和作家的文学文本穿插出现,从而让读者在不同的文字风格和叙事方式中回转往复。现实中的作家和作家笔下的儿童文学人物一起出现,从而产生一种时空异位的感受,文本从这些不同的层面呈现出作家对于童心和童趣的摹写,童心在作者笔下带着沉重的道德伦理重负,同时童趣又在日常性的经验中显示出儿童快乐、单纯和明朗的天性。这两种不同的阅读感受并置交叉,体现了作者为人和为文的风格特质。从文学性的角度来说,作者更加擅长文学叙述,每当文笔从实录转到虚构的时候,叙述立刻灵动而富有诗意。 佛让众生不要“我执”太重。固然对于一个经历人生风雨的人来说,“我执”是阻滞境界提升和彻悟人生的偏执。但是对于儿童来说,“我执”往往是个体面对自我最本真的状态,儿童以小小的心灵镜像外射和内化世界的时候,“我执”具化为一粒自私的小种子,一颗懦弱的小心脏,一个胆怯的小眼神,一个虚荣的小面具……张之路先生这本儿童文学小集中的文学叙事,恰恰在这样一个童心“我执”的层面,重温和分享了他笔下众多儿童文学故事和人物,发现儿童世界求真的固执和求善的懵懂。作为求真求惑的“我执”,它是时光投向儿童的仁慈和宽厚。然而, 当“我执”以正剧的方式出现在成人经验叙事中的时候,则会显示出戏谑的解构色彩。 童心是有年轮的,不同时空和文化语境中的童心具有不同的“我执”,在中国儿童文学的叙事时间中,我们期待更多童心的年轮。在多元繁复的童心世界中,中国人的儿童观才能够真正走向阔大和丰盈。 张之路 作家链接: 张之路,作家、剧作家。任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电影家协会儿童电影委员会会长。获国际安徒生奖提名奖、国际林格伦奖提名奖、中国安徒生奖。代表作品:长篇小说《霹雳贝贝》。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