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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素兰:给五颜六色的生活一束高光

http://www.newdu.com 2018-11-05 湖南省儿童文学学会 汤素兰 参加讨论

    高光是美术用语,指光源照射到物体上然后光线反射到人的眼睛里时物体上最亮的那个点,是物体上最亮的部分。
    生活是写作的源泉,但是,作家在处理生活素材,将其转化成作品的时候,也需要给生活素材打上一束高光。而这一束高光,不仅是作家的艺术技巧,更是作家对于生活与艺术的思考。
    我想以我的图画书《五颜六色的一天》和成长小说《阿莲》为例,来说说这个问题。
    《五颜六色的一天》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叫丽丽的小女孩只喜欢一种颜色——红色。因为她的爸爸在城里开红色的大吊车,只有过年才能回家。有一年,爸爸过年回家的时候给她买了一条红色连衣裙。丽丽很喜欢这条裙子,她也因此喜欢上了红色。她用红色的杯子喝水,睡在红色的被窝里,背红色的书包上学。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丽丽看见了一只红蜻蜓,她去追红蜻蜓。她经过池塘,跑过山坡。她踩倒了山坡上的花儿,她没有注意。她撞翻了灌木丛里的一只鸟窝,把四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鸟撞到地上,她也不知道。直到她一头撞在身穿绿色衣服的邮差身上。邮差递给她一个白色的信封。打开信封,是爸爸的来信。爸爸告诉丽丽,房子租好了,转学手续也办好了,等过了暑假她就可以跟妈妈一起进城,到爸爸身边去读书了。丽丽非常高兴。她往回走的时候,听到树林里喜鹊在唱歌,经过灌木丛的时候,看到四只毛没有长齐的小鸟掉在地上,她赶紧将小鸟捡起来放回到鸟窝里。她经过门前的池塘,看到满池荷花盛开了……她回到家里,把信念给妈妈听。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窗外深蓝的夜空和满天繁星守护着丽丽和她的梦……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童年故事。它的素材来自于中国众多的留守儿童。因为农村经济欠发达,许多农村的年轻父母离开家乡进城打工挣钱,把孩子留在乡下与老人生活,让他们变成“留守儿童”。随着国家对留守儿童的关心与关注,有许多孩子可以作为农民工的随迁子弟进城读书。但在这个故事里,我不只反映了留守儿童问题,也表达了我对于童年与成长的思考。我用颜色来表达孩子内心对爱的焦渴与安全感。当一个孩子获得了爱与安全的时候,她的眼睛才能看见五颜六色的世界,她的心才能敞开去接纳外面的世界,并且付出自己的爱(在这个故事里表现为关心那四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鸟,将它们送回鸟窝)。
    我如果只是写一个简单的中国留守儿童的故事,我只要写出政策的变化带给孩子生活的变化就完成了。但我以为这是不够的,它并不足以表达我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对于童年与成长的思考。我在表达这个故事的同时,也必须表达我的童年观念——我相信孩子,相信童年的力量。传统的中国童年观念是“长者为尊”,成年人天然是孩子的教导者与引领者,孩子犯了错需要成年人指导与教育,比如这个故事里的丽丽在奔跑时把鸟窝里的小鸟撞到地上,这是不对的,表现的是她的鲁莽和不小心。但现代的儿童观念认为,作为一个特殊阶段的儿童,他并不是能被成人任意塑造的一张白纸,也不是需要被驯化的小野蛮,而是一颗包蕴了未来一切可能的种子。成人的作用,包括儿童文学的作用,就是能够激发儿童自身的力量,让他们自我成长。因此,我相信丽丽有自我纠错的能力,当她发现小鸟掉在地上的时候,她把小鸟放回了鸟窝里。同时,我也表达了童年权力的重要性——儿童的被爱与安全感,是儿童天生的权利,是一个孩子健康成长的首要条件。就像在这个故事里,丽丽的眼睛里原本只有一种颜色——红色,这种红色如此强烈,遮蔽了她生活中其他的一切颜色,但是,当她知道自己很快要和父亲团聚的时候,她获得了爱与安全,于是,她的心敞开了,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五颜六色的世界,更为重要的是,她也能为这个世界付出自己的爱——她将小鸟捡起来,放回到鸟窝里。
    所以,文学虽然源于生活,但是,作家不能只做生活的录音笔和照相机。作家在书写当代生活故事的同时,还需要有透过缤纷的生活现象进行思考,发现历史的进程,或者前瞻理想的光亮的能力,需要用高超的表达技巧和艺术创造力,将琐碎的当下生活进行艺术化呈现。尤其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在讲述中国童年故事的时候,需要有更深刻而现代的童年立场,更人道而自觉的童年赋权和更开阔而真挚的人文情怀。只有这样的故事,才能引起更广泛的共鸣,给更多不同种族与国界的孩子以成长的力量。
    儿童文学作家有两个生活源泉,一是当下儿童的生活,比如丽丽的故事;另一个是自己的童年生活,比如我的成长小说《阿莲》。自我的童年生活是一个作家非常宝贵的写作资源,世界上有许多非常成功的文学作品,作家动用的就是自己的童年生活。比如中国作家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和萧红的《呼兰河传》、苏联作家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在儿童文学作品中,更是不乏成功的例子,比如巴西作家若泽·毛罗·德瓦斯康塞洛斯的《我亲爱的甜橙树》,拉丁裔美籍作家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的《芒果街上的小屋》,都是以主人公的童年生活为基础写作的成功的成长小说。在这样的小说里,主人公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虽然和今天的孩子不同,但故事里真挚的爱与温柔,主人公敏感细腻的心思和成长所经历的阵痛,依然能让不同地域和文化中的读者感动落泪。
    在这样的故事里,打动人心的不是主人公独特的经历,而是情感的力量和主人公在成长中不断变得更好、更强的过程。
    比如我的长篇小说《阿莲》虽然是以我自己的童年生活为背景的故事,但是,我并不是想告诉今天的孩子们我的童年与他们的有什么不同。每个时代的孩子的童年都是不同的,同一个时代不同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里的孩子,童年也是不同的。我的主人公“阿莲”落生在偏僻的乡村,在她成长的年代里,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有深厚的土壤。但她有纯朴的祖母和博学的梅伯伯将她引向善良和知识,她更有一颗努力向上的心。因为这一切,她才最终获得了与她的祖母、母亲不一样的人生。一切孩子都会面临成长的问题,他们会遇到压抑的环境,或者不那么友好的成年人,他们也会与自己身上的惰性相遇,与自己身体或心理的困扰相遇。我在写作《阿莲》的时候,正是希望自己关于成长的思考,能够给今天的孩子以力量。
    文学是以生活为基础的。不管是成人文学还是儿童文学,都离不开我们脚下的土地和我们所在的生活。但将生活转化为写作的素材,就得如鲁迅先生所说的,“选材要严,开掘要深”。正如作家孙犁所说:“创作是作家体验过的生活的综合再现。即使一个短篇,也很难说就是写的一时一地。这里面也不会有个人的恩怨的,它是通过创作,表现了对作为社会现象的人或事的爱憎。”因为文学虽然源于生活,但必须要高于生活。作家将生活变成作品的时候,需要作家加入自己对生活的认识与思考,以及对人类的认识与思考。作家还可以通过虚构,将自在的“第一自然”(当下的真实生活)幻化为自为的“第二自然”(艺术的真实),从而创造出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真实、更有普遍性的艺术典型。比如卡夫卡的《变形记》就是如此。作品通过推销员格里高里·萨姆沙从人变虫的荒诞故事,反映的却是人在现实世界里被挤压和异化的命运。文学作品正是通过艺术的方式,将纷繁复杂、流动变化的当下的生活进行提炼与加工,从而使其更具感染力,对读者更有启迪与教益。文学作品对于读者来说,不仅具有阅读的乐趣,还要给予心灵的滋润和智慧的启迪。文学既要深刻反映现实,又要给出美好幻想的空间。人类正是通过文学艺术,拓宽了社会现实的维度,给出了更理想的空间,给读者以希望与力量。
    生活是艺术的源泉。“面对生活之树,我们既要像小鸟一样在每个枝丫上跳跃鸣叫,也要像雄鹰一样从高空翱翔俯视。”我们要能深入生活,也要能超越生活,以更高的立意烛照统览,超拔反思。作家只有扎根脚下的土地,关注生活,作品才能接地气,但也只有用历史的眼光来审视生活,对生活进行深刻的思考,才能把握时代脉搏,回答时代课题,写出真正无愧于时代,无愧于生活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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