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鍾山》我个人非常感激。《褐色鸟群》当时写完的时候,《迷舟》刚刚在《收获》上发,然后《鍾山》到上海来组稿。那时候我好像连续几天没有睡觉,人处在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我记得当时开始写《褐色鸟群》那个开头,有批评家曾经谈及先锋文学的游戏性的问题,别的作品我不敢说,《褐色鸟群》刚开始写的时候的确带有一定的游戏性,因为当时脑子不太清楚。但问题是《褐色鸟群》这么多年来还是成为了我的一个标签。 《鍾山》一共发了我7篇作品,《褐色鸟群》的发表尤为重要。我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褐色鸟群》当时如果寄到其他任何一个杂志,发表的可能性都不大。王彬彬说《鍾山》的编辑思路有点“野”,从《褐色鸟群》发表这件事上的确有所体现——他们是不拘一格的。整个新时期文学有一些很重要的特点,我个人理解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新时期文学的批评和创作是互动的,这个大家都讨论过很多。新时期以来,几乎每过两三年就会有一个思潮出现,文学创作、作家创作跟这个思潮、跟这个批评构成非常复杂的关系,这个当中《鍾山》确实占有某种特殊的地位,从文体来说,《鍾山》相对更丰富一些;所以我们感觉到新时期文学不同的思潮以及后来特别重要的“新写实”都在《鍾山》上有所反映。 《鍾山》后来对我影响非常重要的有两点,一个是它对非虚构文学的探索与提倡,《鍾山》不断地在明里暗里提倡某种东西,这种提倡是基于它对中国文学正在发生变革的这样一个敏锐的判断,因为中国在短短的历史阶段中,实际上出现了非常多的光怪陆离的文学状态,各种各样的现象,而《鍾山》刚好跟这个过程相始终,做得特别出色。第二是《鍾山》的文学批评。在中国其他杂志当中,恐怕很少有《鍾山》这样一个整齐的批评家队伍,事实上构成了对文学非常重大的影响,而且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现在,我觉得非常了不起。《鍾山》培养了一批视野和目光都比较宽阔的、能够直接介入到文学创作当中去的批评家。在批评与创作的关系上,全国的大型文学杂志当中,《鍾山》做得最好。 反过来我也可以谈一谈我的感想。我在高校这么多年,渐渐地发现实际上中国最近的文学,包括学术本身都生活在一种假象当中。我个人的判断是,文学内部、学术内部已经发生非常重大的变革,这种变革我们没有很清楚地看到。我觉得在目前这种状况之下,《鍾山》还是可以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做一些更好的工作。其实“文学”这个概念在高校里面也就一百多年,原来传统的“语文学”持续了非常长的时间,突然变成一个“文学”的概念,当然最近也有很多人提出是不是可以重新回到传统文学的脉络里面,这个可以商榷。但是我觉得文学发生变革是肯定的,在今天这个变革是隐性的,不像上世纪80年代那样被思潮裹挟。在这样的状况中,《鍾山》有它更为重要的使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