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以现实主义为主流的儿童文学创作领域,杨鹏具有极高的辨识度。他始终不遗余力地疾呼“保卫想象力”,并致力于开拓儿童文学幻想世界,其创作呈现出“生活型幻想”、“科学型幻想”、“狂欢型幻想”等不同类型的特点,作品已拥有数千万册的累计销量,获得过20多个国家级奖项。杨鹏的儿童文学工业化观点、类型化理论,又使他相对独立于儿童文学话语圈。杨鹏深谙类型文学创作之道,作品不仅具有极强的可读性,而且又能于夸张戏仿中深蕴现实批判,在铺排幻想时始终贯穿童心关怀。作品内里反类型的、超越时代的思想内蕴与文学价值,使得他的类型化作品突破了时代的局限,具有了热闹之余的意义深度。 关键词:杨鹏 儿童文学 幻想 类型 反类型 在当代儿童文学创作界,杨鹏是一位旗帜鲜明的作家。杨鹏,福建长汀人,“70后”,“第五代”儿童文学作家 中的代表人物。他自1991年以科幻文学开启文学创作,至2005年振臂呼吁“保卫想象力”,致力于开拓儿童文学幻想世界20余年,被热爱他作品的孩子们称为“幻想大王”。当他带着故事出现在孩子们中间时,孩子们的情绪往往旋即飙至沸点。他的儿童文学创作,始终处于一线儿童文学作品之列,不但拥有数千万册的累计销量,而且屡获各类儿童文学奖项。同时,杨鹏又是一位有“态度”的作家,相对独立于儿童文学话语圈。杨鹏的儿童文学工业化观点、类型化理论,包括他的“保卫想象力”宣言,均具有极高的辨识度。而针对杨鹏创作研究的学术论文,数量倒极为有限。深入杨鹏儿童文学创作与理论思索的内里,探讨一些具有意义的关联,有助于客观评价杨鹏作品的存在与意义。 一、幻想儿童文学的本土面貌 在当代儿童文学创作界,杨鹏是始终不遗余力地疾呼“保卫想象力”并身体力行进行幻想儿童文学创作的作家。想象力对于个体成长的重要性、对于群体未来发展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而在不言而喻的意义面前呼唤不言而喻的理念,在文学的世界里,尤其是在儿童文学的世界里,又是自有一番深意的。 有一个因胡适先生深以为然而广为流传的说法:“看一个国家的文明,只消考察三件事:第一,看他们怎样待小孩子;第二,看他们怎样待女人;第三,看他们怎样利用闲暇的时间。” 中国儿童自“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孩子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 等“五四”先驱的疾呼而获得尊重,并由此开启了中国本土儿童文学“光荣的荆棘路”。 各国儿童文学的面貌,必然深印着本民族的文化特质。诚如英国儿童文学精于深邃辽阔的幻想,美国儿童文学充满鲜活的生活气息,德国儿童文学独具深刻的思辨一样,在文化传统与时代规约的影响下,中国儿童文学选择了现实主义为主流的创作道路。对此,王泉根做出如下表述:“这种文学更多地体现为对现实的描摹、反思、评判与想象,追求逼真、传神的艺术效果,侧重于文学的认识作用与教化作用,它主要影响于儿童的意识形态、价值取向、国族认同、人生态度。” 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发端期的幻想之苗,源自中国首部文人创作童话——叶圣陶展示现实苦难的短篇童话集《稻草人》,被鲁迅誉为“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 彼时,大量西方儿童文学译作,如赵元任 1922 年翻译的《阿丽丝漫游奇境记》、梁实秋 1929 年翻译的《潘彼得》等,充分展示了西方儿童文学的幻想性特质。但是20世纪30年代的“鸟言兽语”之争,50年代、60年代对文学现实功用的强调等,都使中国儿童文学越来越走向严肃的现实主义。在“新时期”思想界与文艺界的第二次大解放中,儿童文学一方面尝试了多种形式的文学探索,另一方面也因更加被强调的“使命”意识而始终选择了现实主义创作主流。这两种明显具有“成人本位”的、理想主义的、形塑“儿童”与“儿童文学”的愿望,使进入20世纪90年代的儿童文学面临了来自儿童受众的“无人喝彩”的尴尬。儿童文学出版萎缩,不少出版社的儿童文学读物编辑室相继被合并或撤销。 对中国本土儿童文学幻想性匮乏问题的广泛关注,始于20世纪末21世纪初。这基本与儿童受众读者主体地位的回归同时间段。前期的孙幼军、郑渊洁,之后的秦文君、班马、彭懿、陈丹燕等作家纷纷关注幻想文学创作。日益广泛的儿童文学对外交流开拓了文学思考的视野,1998年,“大幻想文学”概念借助出版人的力量提出,期冀以此打破儿童文学创作格局、寻求中国儿童文学与世界儿童文学潮流的同步。这次出版人与创作者共谋的出版行为,虽然激起当时多家媒体的争相报道,但囿于长期以来的创作惯性,本土“大幻想”并没有产生出天马行空、令人兴奋的儿童文学佳作,也没有能够从观念上激起儿童受众的认可。 彼时的杨鹏,正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攻读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学位,身处学术前沿,对此做出了敏锐的反映。20世纪末21世纪初,杨鹏成为屈指可数的、坚持少儿科幻创作的作家,也以自己对于幻想儿童文学的理解,开启了“装在口袋里的爸爸”系列的创作,首度创作的三部作品,成为春风文艺出版社“小布老虎丛书”中最畅销作品之一。 21世纪初,人民文学出版社引进了炙手可热的幻想小说“哈利•波特”系列,引起巨大反响。之后,西方幻想儿童文学作品大量引进,我国儿童文学阅读趣味与世界儿童文学潮流取得同步。与此同时,儿童想象力缺失的问题引起广泛关注,潘家铮在谈为什么给孩子写科幻小说时,提到年轻一代的两个突出缺点之一就是“缺乏想象力”。少儿畅销书排行榜上,引进版幻想小说成为绝对的主角,大大刺激了本土儿童文学。彭懿、秦文君等文学作家均指出,幻想在我国儿童文学创作中十分匮乏,需要奋起直追。《文艺报》撰文呼吁《儿童文学应重视幻想》, 幻想儿童文学的意义得到空前重视。但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本土原创幻想文学显出无序发展的乱象,数量膨胀、质量参差,饱受诟病。喧嚣之后,越来越多的作家选择了再度回归现实主义。 这样的潮起潮落,杨鹏似乎并未卷入,又始终“在场”。他并没有追随幻想儿童文学或“魔幻”或“冒险”的潮涨潮落,而是以一种韧性的坚持,笃定地铺设自己的幻想儿童文学创作之路。近20年间,他的“装在口袋里的爸爸”系列显示出持续的文学生命力,截至2018年1月,总印数已达1438.5万册,并多次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推荐书目、教育部推荐小学生必读书目;他的“校园三剑客”系列和之后创作的“幻想大王”系列也都各据一方幻想领地,共同实践着杨鹏“保卫想象力”的文学理想。 二、以保卫想象力为基点的多型幻想 幻想类儿童文学作品之所以深得儿童喜爱,在于这种表现方式与儿童内在心理的呼应。幻想,是儿童早期思维的重要表征,契合于儿童万物有灵的认识世界的方式。中国古典文学著作《西游记》深为历代儿童所喜爱,成为中国在海外最富盛誉的幻想文学作品,正是源于其超越人、神、物边界的大胆无拘的幻想,和超越理性思维边界的夸张变形。幻想类儿童文学作品,不但以充沛的“游戏精神”满足了孩子的心理诉求,而且有助于激发和拓展儿童想象能力的发展空间。德国儿童文学作家凯斯特纳把幻想力称为是儿童理性和身体之外的“第三种力量”,是儿童的心灵所拥有的力量。对此,杨鹏有深深的使命感。他在多个领域反复倡导保卫儿童的想象力,2006年11月,杨鹏与《小学生拼音报》合作发起“幻想中国•书香校园”活动,以 “保卫想象力”为宗旨,开展作家校园行、科幻故事续编、科学故事征文等活动,呼吁社会、学校、家长保卫孩子的想象力,开发孩子的创造力。短短两年内,杨鹏演讲近200场,参与人数超过了10万人。除了宣讲疾呼,杨鹏所做的最直接的“保卫”方式,便是为儿童创作优质的幻想儿童文学作品。 一个从事幻想文学创作的作家,是需要有想象天赋的。在身为作家的精神气质上,杨鹏显示出了与幻想文学内在气韵的高度契合。杨鹏的创作思维具备由现实生活一步踏入层叠幻境的能力,他的幻想儿童文学创作路径多元,面貌丰富。结合儿童读者思维能力与审美能力阶段性发展的特点,杨鹏的幻想儿童文学创作集中于“生活型幻想”、“科学型幻想”、“狂欢型幻想”等主要类型,各类又有着自己较为明确的定位。“生活型幻想”多为小学生高年级读者创作,依托幻想、夸张,帮助孩子认知周遭的社会,既有着扑面的生活气息,又充满了满足儿童愿望的童话般的题旨。由生活型幻想上升一个幻想层次,“科学型幻想”以科学精神的注入来拓展作品的思想层,引导儿童形成更加开阔的认识世界的视野与愿望。再上升一个层面,专注于打开儿童发散的思维通道,调动他们潜在的丰富而巨大的想象力,构成了“狂欢型幻想”创作。各类型创作也都形成了代表性作品。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杨鹏的三种类型的幻想儿童文学代表作,借用书业的词汇,虽然没有形成奇峰突起的、动辄年销百万册的超级“畅销书”,但却成为少儿书业中延续20多年的“常销书”,接受了一代又一代小读者的检验和认可,实现了历时性的文学传播。 “装在口袋里的爸爸”系列,采取在现实生活中开出想象之花的“生活型幻想”,讲述小男孩杨歌和他缩小到拇指大的爸爸经历的一系列生活故事。自2001年出版《爸爸变小记》至2016年,共创作《聪明饭》、《我是超人》、《神仙爸爸》、《不会笑的插班生》、《我家有棵摇钱树》、《我会七十二变》等50部系列故事。所谓“生活型幻想”,在于这种想象完全扎根于现实,借助作家的想象思维,从生活的土壤中生发幻想的故事,既与生活密切相关,又完全跳脱生活的常规,以夸张变形的手法描绘一个亦真亦幻的故事空间。“装在口袋里的爸爸”系列开篇第一部《爸爸变小记》中这样打开故事的闸门: 据说爸爸和妈妈结婚的时候,还是体壮如牛。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我上小学一年级。也就是爸爸和妈妈结婚八周年的时候,情况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妈妈和爸爸发生了我出生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严格地说,是妈妈在训爸爸)……爸爸被说得面红耳赤,身体顿时矮了一截。 杨歌颇具典型性的“强势”妈妈总是拿爸爸和别人家的爸爸比,稍不如意就出言贬损。爸爸竟然被贬损一次就缩小一点儿,最后从1米8多的大个子缩到铅笔头大小,小到可以装在儿子的口袋里。多么富有创意的想象基点!于是乎,作家一路展开想象的狂欢,生活在现实与幻想间不断穿梭。爸爸变小了,许多对正常大小的人类来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对爸爸却是千难万险。比如说,在公司里接电话,爸爸首先得通过椅子的扶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到桌子上去……显然,爸爸无法胜任外出工作了,只好待在家里。但是,这样身躯的爸爸同样无法胜任家庭生活。有一天,儿子杨歌忘了关水龙头,家里发了水,爸爸非但没有力气关上水龙头,而且,“水池子里流出来的水越来越多,水势非常不乐观。爸爸不得不忍痛舍弃了家,用一把小勺子当桨,坐在一只拖鞋里,划了出去,才算捡了一条命”。 无奈间,妈妈把这个小爸爸派给了儿子,装在口袋里,带在身上: 每天早晨上学之前,妈妈都要问我: “橡皮带好没有?家庭作业带好没有?家长签字的考卷带好没有?红领巾戴好没有?坐电车的月票带好没有?……带好没有?……带好没有?……带好没有?……带好没有?……” 在一百个“带好没有”之后,妈妈就会问我:“爸爸带好没有?” 我从橡皮、家庭作业开始检查,检查到第一百零一件——爸爸,放在我的口袋里了,妈妈这才放心地让我上学去。 作家从儿童极为熟识的生活场景出发,将现实气息的日常与奇特的幻想相糅合,驾驭故事在现实与幻想间自如穿梭,既离奇热闹,又寸步未离真实的生活,形成了一种介于“隔与不隔”之间的虚构尺度,令小读者产生了熟悉亲切而又新奇刺激的阅读体验。与此同时,在夸张与想象的合力作用下,杨鹏的故事呈现出举重若轻的幽默感,也常能一开篇便调动小读者的阅读热情。杨鹏跳跃式的想象更是常常跑赢读者,形成一个个接踵而至的“新奇”,吸引小读者一路追随。 “校园三剑客”系列,则坚持了杨鹏初涉创作的“科学型幻想”路径。杨鹏自20世纪 90 年代开始了他的科幻创作。在科幻文学努力与儿童文学区分壁垒的时代,也许是出于自身文科知识背景和对科学的敬畏,也许是出于“为儿童”的使命感,杨鹏没有在成人科幻文学创作上进一步深入,而是将读者定位下移,锁定于少儿科幻文学创作,以科幻元素与科学精神作为创作的增色剂,以科幻的形式传达基于儿童精神成长的人文关怀。在笔者看来,这应当是一种明智的规避与智慧的选择。刘慈欣所作的评价,“杨鹏一个人撑起了中国少儿科幻的天空”, 指出了杨鹏这一文学选择的文学史意义。 杨鹏的少儿“科学型幻想”作品题材涵盖丰富而多元,宇宙与异星生物、怪物入侵地球、机器人进化、时间穿越等题材等均有涉猎,而其中最为醒目的当属“校园三剑客”系列。这个庞大的系列自1995年开始创作,延续至今已经达40余册,被叶永烈评价为“百年来中国最大规模少年科幻小说”。 杨鹏笔下的“校园三剑客”,由“校园超人”杨歌,“电子少女”白雪,“电脑天才”张小开三个形象组成。这三个生活在校园中的孩子个性鲜明,各怀本领:杨歌能驾驭超能力,勇敢果断;白雪聪慧美丽,能驾驭读心术;张小开则幽默滑稽,并能化解各种电脑方面的难题。三个角色形成优势互补的三人行动小组,屡次执行重大的地球拯救任务。作品系列化的创作布局,将主角们置于不同的科幻情境中,让他们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暂时脱离现实的生活,探索无穷无尽的科学奥密,也因此牵出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三个鲜明的人物形象贯穿该系列的始终,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杨歌、白雪、张小开,也在儿童文学人物画廊中留下了令人难忘的印象。 相较于“生活型幻想”和“科学型幻想”,杨鹏近年集中创作的第三个系列——“幻想大王奇遇记”则呈现出“狂欢型幻想”的特点。2012年9月开始,“幻想大王奇遇记”系列中《同桌是妖精》、《一万个分身》等作品陆续问世,至2015年7月,该系列的销量便突破了百万册。 数据清晰地显示了“幻想大王奇遇记”系列在儿童受众间的口碑与热度。“狂欢型幻想”散发着发散思维、求异思维的火花,虽然同样以现实生活为背景,但情节构思凸显了打破常规、冲破传统的意愿,形成了标新立异的思维模式与想象模式,并常常采取幻想小说的“二元次”模式,借助特定的媒介或巧设的机关,跨入奇异的幻想空间。“幻想大王奇遇记”戏仿《西游记》,塑造了三位具有喜感的主人公形象——孙小空、白谷静和朱聪明,组成一个“奇幻三人组”。在拘谨的校园生活中,在繁重的课业负担中,儿童的顽皮与师长的严苛不断“斗法”,人物与事件在现实生活、魔法空间、异星球来客、精灵世界等异次元空间中穿梭往来,为儿童读者营造了开阔、自由而欢快的想象空间,传达了作家一贯的保护与张扬少年儿童想象力的愿望。同时,该系列集奇幻、幽默、冒险、侦探、魔法等多种类型元素于一体,充满时尚与幽默的气息,具有极强的可读性。 三、追求类型化,又致力于反类型化的个性表达 相较于杨鹏作品在小读者群获得的广泛认同,他又是一个颇有争议的存在。对他的争议,集中于杨鹏对类型化“写作工坊”创作模式的高调激赏与实践。他的作品均以类型化、系列化面貌出现。 杨鹏不是一个对文学的纯粹性故步自封的创作者,而是多次以不同的形式表达自己对于儿童文学娱乐性、类型化创作的认同。21世纪初在引进版儿童文学畅销书垄断童书市场的时代背景下,杨鹏以比较的视野,对比外国儿童文学与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的差异,敏锐地指出,“所谓的原创童书不应该只是纯文学作品,而应该是包括童书作品的方方面面”; 而我国童书的空白处很多,比如“类型化的儿童文学作品像少年科幻小说、少年侦探小说、少年冒险小说、少年惊世小说、少年武侠等”。 他认为,正是因为这些类型化儿童文学的创作空白,才使得引进版儿童文学作品如“冒险小虎队”系列能够长期占据我国童书的销售市场。 杨鹏感叹,“中国儿童文学发展了近100年,至今没有产生像江户川乱步那样真正意义的少年侦探小说作家、布热齐纳那样真正意义上的少年历险小说作家、斯坦那样真正意义上的少年恐怖小说作家、罗琳那样的真正意义上的少年魔幻小说作家、赫洛维兹那样的真正意义上的少年间谍小说作家。” 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窘境,他也做出分析,“这样一个只有纯文学作品、缺乏市场营养的儿童文学体系,如何能与发展了上百年、拥有丰富的市场经验、武装到了牙齿的域外儿童文学相抗衡呢?我们这些从事儿童文学写作与研究的人们,如何还能躲在象牙塔里因为同行的几声叫好和得几个大奖沾沾自喜呢?……除了突围,我们别无选择!” 对中国儿童文学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杨鹏不但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忧患意识,而且以最直接的方式投入到了类型化儿童文学创作的突围之中。21世纪初,杨鹏开始大力倡导“文化工业”、“儿童文学商业化写作”。2002年,“杨鹏工作室”成立,成为国内首个以流水线方式创作儿童文学和科幻作品的作家工作室。2009年,杨鹏还出版了专著《科幻类型学》, 强调了“文学类型化”是近代文化工业所产生的一种必然的文化现象,也对各种类型科幻写作模式做出了概括,形成了创作实践与理论探讨之间的相互印证与呼应。杨鹏曾高度关注了日本作家那须正干的创作,并做出总结:“作品系列化、图书品牌化、人物偶像化”,“创意必须新颖、情节必须进展快速、故事必须充满悬念”等, 这可视为是杨鹏对少年科幻小说类型化特点的理解,也成为他在类型化创作道路上的宣言。 关于类型文学的意义论争,并非一个新鲜问题,却又是一个始终纠缠的话题。类型文学,常常作为与“精英文学”、“严肃文学”或“纯文学”对应使用的概念出现,显示出鲜明的通俗文学属性,追求大众文化的娱乐功能,其最为鲜明的特征就在于模式化和可复制性。具体而言,是指其在题材取向、人物设置、结构方式、美学风格等方面均有较固定模式的“类型化”小说创作。文学的类型化创作,“对读者来说,犹如‘期待域’,而对作者来说则如同‘写作范例’”。 大众文化时代,类型文学既能满足读者对“可预测性”和“安全感”的阅读诉求,又能满足读者对“刺激性”、“风险性”和“出乎意料的感受”的阅读诉求,利于产生符合阅读的“信念”和“快感”, 因而,类型文学往往成为书业“畅想书”的主要来源。与此同时,过于迎合读者、创作的模式化和可复制性,又往往成为类型文学遭受质疑的靶心。 由表及里地看,一方面杨鹏深谙类型文学创作之道,充分发挥了类型文学的优势,使作品具有了极强的可读性。杨鹏善于讲述“故事”,有开篇不到100字即让人紧张心跳的能力。他的故事往往先爆发激烈的冲突,而后再抽丝剥茧,道出成因。超强的想象力制造出巧妙的情节机关,不断突围着人们的想象定势,在读者的意料之外推进情节。叙事层面,杨鹏从不拖泥带水,快节奏的叙事,密集的情节,迭出的悬念,充分展现了“故事”的魅力。人物设置上,直接采取了他本人在《科幻类型学》中对人物配置做出的类型化概括,多数运用“金三角”角色组合,且人物性格也做出类型化的预设,三人角色互补,亦庄亦谐,动静相生。“校园三剑客”系列、“幻想大王奇遇记”系列等均如此。同时,杨鹏作品在语言方面从来都是与儿童毫无隔阂的。在叙述语言上,杨鹏契合少年儿童阅读习惯与审美接受能力,措辞上采取了一种介于口语与儿童书面语能力范围之内的书写方式,使用句式一般不超过15字,时尚的词汇与校园的元素无处不在。作品中的英雄情结、幻想情结,更是直通儿童内心世界的法宝。这一切,构成杨鹏作品畅读20余年的创作秘籍。 继续深入探讨杨鹏作品的意义,我们又会发现,杨鹏的类型化创作,又是自觉回避那些追逐热点或跟风的“商业味”的。类型文学生产与畅销书之间的必然联系,已经成为众多作者和出版机构日益熟谙的法则。21世纪初以来,幻想小说热、冒险小说热、校园小说热等迎合一个时代儿童读者阅读口味的畅销书创作潮轮番登场,而身处其中的杨鹏似乎并未为潮流所动。他以自己的思索和定位,始终坚持自己的创作方向与节奏。而更有意味的是,尽管儿童文学类型化创作潮起潮落,许多红极一时的作品已经销声匿迹,杨鹏作品却绵延20余年,始终是孩子们追随的阅读伙伴。 这恰恰构成了杨鹏创作的另一方面特征:杨鹏是一个在借鉴类型化创作手法之余,始终坚持创作个性与艺术追求的作家。他的类型化儿童文学创作,经历20余年,都已形成了数十册的庞大丛书规模。而他的读者群,事实上也早已换了好几代儿童。这种不断出新,并且能超越代际、受到每一代儿童的喜爱,实际上是具有极高难度的。惯常讲,类型文学的续集创作有一个“死穴”,就是会令读者感到“不如”第一部。类型文学创作虽然因其类型化手法而具有了可复制性,但被复制的文本要想获得读者的再度认可,必须要做到质量的自我超越。这其实为创作者提出了创新性上的巨大挑战。同时,一部类型化作品能够突破时代局限,得到不同时代读者的喜爱,也显示了作品内里某种反类型的、超越时代的思想内蕴与该作品所独具的文学价值。 (一)杨鹏作品于夸张戏仿中深蕴现实批判 读杨鹏的幻想作品,常会联想到“慢亭过客”袁于令在《西游记题词》中做出的评价:“文不幻不文,幻不极不幻。是知天下极幻之事,乃极真之事;极幻之理,乃极真之理。” 以“装在口袋里的爸爸”系列第一部《爸爸变小记》为例,杨鹏以人的“异化”开启故事,一米八的爸爸变得只有拇指大小。人物变形,这是幻想儿童文学中常见的手法,但爸爸的变小,并不像《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的爱丽丝那样,因为吃了兔子洞里的点心而任意变大变小,更不像《西游记》里的神奇法术,而是因为人类世界的、现实的压力。作品这样写道: 妈妈指着爸爸的鼻子呵斥道: “你瞧瞧人家陈雪虎的爸爸,比你小五岁,文凭也不如你,现在被提为总公司的董事长了。看看你,到现在还是一个小职员……” 爸爸被说得脸红耳赤,身体顿时矮了一截。 接着第二次,是因为与一位名校的著名教授爸爸比,第三次,是与一位腰缠万贯的总经理爸爸比,第四次……爸爸就这样不断变小,直至缩得拇指大小。这个变形,不是单纯游戏意味的戏说,而是携着一股浓浓的生活窘境,爸爸的变形,源自家庭中妈妈的话语暴力。借助夸张手法,作家让这份窘境变形、放大,呈现在读者面前。显然,该系列夸张戏仿的故事源头,是中国部分较为奇崛的家庭关系与无限攀比的不平衡心理。在儿童从中感受趣味性的同时,“口袋爸爸”的系列故事实则充满了成人世界的隐喻,也处处可见指向现世的黑色幽默。《聪明饭》中,写到杨歌每晚都在“愚公移山”——针砭现实生活中机械而庞大的作业压力,孩子像愚公一样面对永远写不完的作业山。而爸爸苦心研制“聪明饭”,就是为了让孩子从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爸爸还真的成功了,连宠物猪吃了聪明饭都会吟诗作文了。杨歌吃了聪明饭,果然神勇无比。作品极度的夸张戏仿,带来了宣泄的快感:杨歌疯狂地刷题,做完的习题册“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令人眼花缭乱”; 杨歌面对极其刁钻的文言文,瞬间过目成诵;杨歌扫视满屏数字的股市大盘,轻易发现了一个数据漏洞……陶醉于“天才”感觉中的杨歌,很快“对聪明饭令人作呕的味道忽略不计了”。 因为有了吃了聪明饭的儿子,杨歌的妈妈被约稿写了一本《告诉孩子你是天才》,“从妈妈怀孕的时辰、怀孕的时候吃什么、胎教的注意事项……到我小的时候吃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会背课文等等事无巨细,统统都被采写成了文章。据说《晚报》的发行量因为妈妈的专栏往上翻了十倍!” 狂热的“成功学”不但绑架了成人,而且绑架了儿童,绑架了“成功”的标准。现实讽刺无处不在。而当爸爸被女市长一番关乎全人类幸福的攻心术讲得痛哭流涕,献出聪明饭配方时,人人都变成了天才。更加有意味的夸张再次铺展:之后,股票交易所的大屏幕闪动快了一百倍;数学老师成了出题天才,仿似“冷面杀手”;语文老师说话速度提升了N倍,短短30秒细数从古到今一百个著名的文学家。于是,“我”又变回了差生。现行教育体制下,每个孩子无法逃避的攀比、竞争压力,以无限放大的形式呈现在读者面前。透过作品,我们读到了杨鹏这样一位冷眼热心的观察者、批判者、反思者,以这样的形式,将儿童所面临的扭曲的教育环境呈现在读者面前。当杨歌发现了“聪明饭综合症”隐患并上报市长后,满大街有了“聪明饭有害健康”的标语,但聪明饭的售卖从未停止。这熟悉之至的标语,让我们瞬间产生“吸烟有害健康”标语的联想,也准确接收到了作家的现世讽刺。《聪明饭》在闹剧般的荒诞中结尾,激烈的社会竞争下,人们明知聪明饭有害健康、甚至导致死亡,却仍在疯狂地高价求购聪明饭。狂欢化故事背后的深蕴,使得杨鹏的作品在幻想制造的欢愉之外,具有了可以做出多重阐释的、富于层次感的解读空间,不同年龄的读者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的共鸣点。 以“校园三剑客”为代表的少儿科幻创作同样充分显示杨鹏反类型化的现实思索。作品充满了科幻精神指引下对科技与人的关系的思索和对人类未来的悲悯。其中的《冷漠天使》一部,以“未来世界”为主题,以幻想的方式假设了地球因为“人类不断膨胀的野心和欲望,以及不加节制的行事”, 逐渐变成“一个物欲横流、情感泛滥”的世界, 于是乎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冲突都不断升级,导致整个地球与人类都陷入灭绝的危机。以拯救人类为口号,“冷漠天堂”教派悄然诞生,宣称“情感是人类一切罪恶的根源”,告诫人类,要想保持永久和平,唯一的办法就是“杜绝一切情感”。 通过这样的幻想预设,作家进一步以归谬法推演情节:“冷漠天堂”之后发展壮大为一个政党,还在国会大选中获得胜利,“冷漠教主”成为领袖,控制了世界联合政府。于是,各种美味的食物,风格、色彩各异的用品和文学艺术作品都被列为“禁品”,包括人们的七情六欲也被严令禁止,有专门抓捕“情感罪犯”的“冷漠天使”和“冷漠卫士”。在无限放大的“拟现实”推演中,作家提醒人类反观无限膨胀的个体私欲和可能导致的群体灾难。作品最终托出,人类美善的“情感”,才是“人世间最重要、最美好的事物”。 《激战巨蚊岛》、《再生战士》、《超时空魔盘》等作品中如潘多拉魔盒被开启的连绵灾难,同样源于人类的自以为是,源于人类对权欲的贪婪。借助荒诞式的夸张,作家虚拟出了令人窒息的灾难感和人类直面灾难时脆弱的无助感。 对科技伦理的人道主义反思,是杨鹏“科学型幻想”作品的显著特征。杨鹏执着于透过现象追求本质的真实,在汪洋恣肆的科学幻想之中,传达科技既能带来快乐也会侵蚀快乐,既能造福人类也会导致灾难的道理,呼吁作为科技运用的主体——人类所应承担的伦理责任。作品中,每一次人类的终极反思与抗争毁灭的艰难取胜,闪烁着暖心的人性光辉。 (二)杨鹏在铺排幻想时始终贯穿着童心关怀 杨鹏的每部作品中,都充分展示了其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与魅力,常常无需与生活拉开距离,即能进入奇妙的想象世界。在“奇幻”、“玄幻”、“魔幻”等竞“幻”的类型化幻想儿童文学创作氛围中,杨鹏作品的“幻想”显示出极为鲜明的个人风格。他的幻想创作,不单纯追求幻想的无拘与故事的快感,无论展开如何天马行空的想象,其内核始终贯穿着童心关怀。 杨鹏借助幻想的羽翼,以儿童本位的写作立场,在作品中形象化地探讨孩子与父母、个体与社会、人类与自然等诸多层面的问题。比如他新近创作的“幻想大王奇遇记”系列,虽然幻想更加张扬,甚至散发着后现代的文化气息与解构主义的色彩,但是,其现实所指仍然敏锐而犀利。作品呈现出一种充满幻想魅力和游戏乐趣的现实校园生活场景。《种植父母》中,以幻写真,表达高压下的孩子们希望获得按照自己意愿改造父母的权利:作者构思出一个奇特的商店——“随心所欲种植父母超市”,出售种植父母的种子,还有能形成不同性格的“性格配方”。作品让缺失父母关爱的孙小空先后种出精英父母、超人父母、低素质放任型父母和平凡父母。在提醒父母反思应该怎样对待孩子的同时,也为挑剔父母的孩子提供了反思自己的思路——“你能当完美的儿子吗”,让孩子们跟着故事狂欢的同时学会换位思考。《一万个分身》的故事缘起,源自孙小空一个偷懒的愿望,也是每个孩子都会有的小愿望:“要是我有个分身就好了,我可以让他代替我去上学,我自己在家美美地睡觉。” 这完全是现实所迫产生的“减压”梦。微妙的心态描写,巧妙的暗埋伏笔,善意地影射了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孩子不计后果地推卸责任的毛病。可以说,孩子们各种离奇古怪的愿望,被杨鹏收集于笔下,亦幻亦真地表现在作品中。而杨鹏以自己的作品为儿童代言,虽然是幻想,却真实指向对当代儿童的成长境遇的思索。为儿童争取“权力”的同时,又始终是一位善意的成长陪伴者,他绝不仅仅让自己的作品停留在宣泄的层面,而是进一步加以疏导。“种植父母”的孩子,放大了亲子间存在的教育分歧,最终引导孩子回归认可自己的父母。想要“一万个分身”的孩子也同样,通过现实生活的考验,认识到分身术并不能替代自身的努力。在杨鹏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作家遵循儿童文学发挥心理净化功能的步骤,引导儿童经历着认同——情感宣泄——领悟三阶段,也深深感受到了杨鹏以幻想之翼包裹的细腻的爱童之心。 杨鹏的作品,还常常借助幻想的超能力,帮助儿童实现深藏在每个儿童心底的“英雄梦”,以惩恶扬善的正义情怀,以童话般温暖灿烂的叙事,为儿童灌注善意、担当、意志品质、合作意识等丰满的精神力量。就像有人将金庸的武侠小说喻为“成人童话”一样,很多时候,笔者更愿意将杨鹏的少年科幻系列“校园三剑客”视作“少年童话”。因为它们具有童话的风骨——以幻想精神作为主要审美手段,表达和满足人类愿望、特别是儿童愿望。儿童的心灵,具有“反儿童化”倾向, 儿童期待自由无拘,有着对复杂成人世界的向往和反叛,和对无法把握的现实的“想象性驾驭”。他们渴望在力尚不能及的时候,在心灵层面享受纵横四海的成就感。杨鹏站在儿童立场上,深谙儿童文学的“游戏精神”,“装在口袋里的爸爸”系列中,将一向高大威严的父辈形象做了弱化处理,让成熟伟岸正确的爸爸充当了顽童的角色,产生了极强的戏剧性,极大地满足了孩子的游戏精神和颠覆带来的快感。杨鹏的“校园三剑客”、“幻想大王奇遇记”等作品,都贯穿了“小孩子拯救大世界”的主题,灌注着一种昂扬的、少年英雄主义的浪漫情怀。作品每每以儿童来充当人类世界的拯救者。为了让“小孩子”能够实现美好愿望,过瘾地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杨鹏常常赋予人物主人公某种“超能力”,如“校园三剑客”中的杨歌,因为偶入时空隧道而获得了发射霹雳火球、接受思维波和瞬间转移的能力,白雪对生物、历史和语言学极度精通,张小开则能编各种电脑程序、破解各种高难度密码。借助这些令儿童痴迷的、超乎常人的能力与智慧,“校园三剑客”得以在种种困境与险境中机智应对,化险为夷,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人类。为了增加故事的合理性,杨鹏还设计了一个始终处于暗处的“神秘客”,以“成人隐形人”的角色从旁助力,使各种孩子们无法解决的现实问题获得迎刃而解的可能性。借助杨鹏的作品,孩子们获得了一次次“爱”与“善”、“正义”与“美好”的胜利。 四、结语 目前,类型文学创作日渐繁荣,数量远超纯文学,但对它的研究、评价还较为有限。 加拿大有学者发现,“过去一百年来,系列丛书一直是年轻读者的最爱,然而却是老师和图书馆员最瞧不起的书籍。” 杨鹏也面临这样的问题。杨鹏个人创作的图书迄今为止已出版作品100多部,计1000多万字,图书总发行量达2100万册,并涉足影视、动漫等多个行业。杨鹏还曾多次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国家图书奖”、“中国电视金鹰奖”等荣誉并入选“国家广电总局推荐优秀国产动画片”。然而,杨鹏创作得到的阐释还极为有限。 杨鹏毫不讳言地制造类型,但他的类型似乎又从未变成普世的类型,而是始终为他自己所独有。从幻想小说的人物设置、情节结构和美学风格等方面,杨鹏是充分化用了类型文学的可读性优势,而从文本的独创性来看,杨鹏又是具有鲜明的反类型化实践。杨鹏的幻想始终既天马行空,又紧贴现实,渗透着人文关怀、社会责任感,渗透着对儿童成长的关切和形塑儿童心理的理想主义色彩,这使他的幻想小说与一般的热闹派幻想作品区分开来,具有了热闹之余的意义深度。正如有学者对丹•布朗的评价,“模式之外还有更血肉丰满的东西”。 杨鹏作品因而具有了多重阐释空间,他不仅仅是针对孩子创作的,而且也为成人勾勒了另一个视角下的真实人生。 同时,杨鹏庞大的创作量,也显现出一些值得警示的问题。一方面,倘若比照一些为世界所公认的幻想儿童文学经典,杨鹏作品的意蕴层次在奇思妙想到现实思索方面都已有出色的表现,但在人文底蕴、哲理蕴含层面还需要朝向经典的深入。另一方面,杨鹏以工作室模式展开类型化创作的模式,部分存在“把关人”问题,早期个别作品出现了语言过度狂欢化、情节怪诞化等问题,也有的作品显现出前后文学理念不一致的问题。这一点,杨鹏已有意识地作出了调整。2010年以来,杨鹏完全摒弃了工作室的创作方式,大部分工作室作品均做了封存处理。“工作室”成为具有实验性质的创作行为走入了历史。近年来,杨鹏的创作已经大大收缩,专注于几个主要系列,品质也不断提升,这让我们对杨鹏作品的艺术走向充满信心。 杨鹏对自己作品有这样的要求--不必是最好的,但必须是与众不同的。我们也确实看到这样一个有意味的现象:校园小说热、冒险小说热等一波接一波的儿童文学热中,杨鹏的“热”,始终属于杨鹏自己,罕见仿作者。杨鹏的作品,已经以特立独行的姿态和个性化的、理想化的文学观,成为一个现象级的追踪对象。对这个问题的充分言说,也许需要我们在当下的文学评论话语系统之外,找到一个更恰当的阐释系统,也有待进一步拉开时间的距离,经历历时性的检验,以获得更大的佐证。相信历经时间淘洗,有个性、有创新、品质好、广受大众喜爱的类型化儿童文学作品也会确立其“经典”的地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