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对成人世界的警惕,对童年纯真的消失带着牧歌式感怀、具有影响性的作品,有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舒比格的《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等(舒比格更多的是还原童真世界,以孩子的思维和眼光重新建构世界,实际上也是对当前已经被成人模式化的世界的一种反叛)。这些作品中的童年,是对异化提出的警惕,对社会化过程中,纯真流逝的遗憾。或者说,作家以儿童的视角和精神向度,对这种一花予以反思和批判。这两部作品的意义,在于他们在理念的冲击中,说出了成人世界和孩童世界的一些本质性差异的真理。这实际上也是文学现代性意义的一种呈现。 然而,社会的现代性发展过程中,在精神、观念、价值取向等方面存在着裂变和人的异化现象,现代性的文学艺术一直对现代性社会的发展提出质疑,不断变革的思想构成现代艺术的根本精神,创新成为现代文学艺术存在的生命力。现代性文学艺术通过建构新的审美认知体系和认识方式,与现代性社会构成一种分离、对抗而又弥合的关系。现代性的文学艺术对社会历史始终展开批判性的反思。不论是《小王子》,还是《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都体现了这种文学的现代性价值,对成人世界的异化现象以童年精神和思维予以反思。 对童年的礼赞、对儿童精神世界的尊重、以儿童为本位的儿童文学核心价值,以这种观念为主导的创作,在书写童年生命中发挥了很有价值的作用。诚如朱自强曾提到:“童年时代并不是对着成长就要像旧衣服一样脱去扔掉的一种存在,对人生的整个周期而言,它是永远不能摘下的一环,是一个价值永存的领域。”因此,儿童文学如果以儿童为本位,它将看到儿童生命体内蕴含着不可替代的珍贵的生命价值。但是,当创作中以“伪”儿童本位为取向,反而成了创作的惰性。 童年不仅仅指孩子的生理童年,也指孩子的文化童年,指在特定历史时期社会对孩子的一种文化建构,它包含了社会对孩子的种种要求、期望和塑造。确实,儿童文学表征了成人对童年的看法,它是成年人想象的对儿童适合的东西,帮助孩子塑造他们所属的世界和具体社会中的自我理解。在儿童文学中,我们会发现人类富有想象力的表述,借由它们,儿童将能掌握对自我与世界的看法。加拿大儿童文学理论家佩里·诺德曼说道:“我所确认的儿童需要的文学,也许最好被定义为成人想要、并需要儿童需要的文学。”成人有义务帮助儿童知道应该知道的东西,儿童文学作为成人为儿童好而影响他们的一种方式而存在。 我个人觉得,理想的儿童文学是成人与孩子之间对于这个世界理解的一种审美沟通。经由儿童文学的审美通道,将人之为人的核心价值以真实、正确、真诚的方式来实现儿童与成人之间的有效交往。单方面替孩子说话、帮孩子说话未必就是儿童本位,就像蹲下来和孩子说话,这种俯就式的身体位置的变化,未必能真正达到和孩子平等的状态。我们需要为孩子争取话语权,替孩子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也需要孩子对成人有丰富理解的可能性,相互尊重,平等互待,实现代际之间的交往。 这个世界是属于大人的,也是属于孩子的。进入新时代,中国儿童文学将拓展更新更广阔的空间,传统文化的传承、民族身份的认同、地域特性的彰显、当代生活的表达、未来梦想的担当,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视野下的情怀,这些都将丰富和发展中国童年的内涵和当代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的观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