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学》2018年第6期鲁院少数民族作者诗歌,带着一股清新的山野之风,扑面而来,清新脱俗。诗歌创作是少数民族作者的强项,这与他们自身所处的区域性的地理环境不无关系,神奇的大自然铸就催化出诗人的好篇章。 他们有的来自原始迤逦的四川大凉山、阿坝州、乐山;有的来自祁连深处,陇山脚下,黄河岸边;还有的来自辽阔悠远遍地是牛羊的草原,乌兰牧骑的天籁之音赋予他们诗性的情怀……在少数民族诗人的笔下,写出了新时代的绿色生态,写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用三个关键词来概括对这期少数民族诗歌的印象,是悠长、柔婉、疏放。 一、悠长。用诗化的语言切入生活,用时间的线条切割回忆。王志国的诗歌写得深沉、悠远,他用朦胧的语言勾勒出一个个生活场景,营造一个个意象,以多种情绪穿插变换,基调贯穿上下,形成一种意境之美。 《等风来》,首先描写了一个在豌豆丰收的季节,母亲和我们共同劳作的场景:豌豆的剥离,噼里啪啦,有声有色。笔锋一转,“那一天,我们倚靠在豌豆堆上/——等风来”。动作由动转静,情绪也由好转悲。“晴好的午后,风来了/风吹走了豌豆的母亲/也吹走了我的……/空荡荡的世间到处是孤独的孩子”。其中的省略号,用得特别好,他省略了两个字,既表达了作者不愿接受的现实,也表达了作者悲伤以至哽咽说不出话的情绪,呈现了一种跌宕起伏的情绪节奏。整首诗,把母爱比作豌豆荚,把兄弟姐妹比作被剥离的豌豆,形象而富有想象力,言有尽而意无穷,节制而充满意境。 生活有时是文火,有时是烈焰。善于把“列焰”隐藏在“文火”中去写,才是好诗。王志国的《等风来·时间是一剂良药》:“当我们在尘世间相遇/……是慢火怜惜清水,泪水安抚忧伤/是红红的眼眶释放了汹涌的波涛/温暖的怀抱突然抱住了悲伤/聚散离合,不过是瞬间的去来”。读诗停顿的空间,我们看到了作者的努力探索,提个苛刻的要求,诗歌最好精练再精练。 二、柔婉。无论妥清德的《大地的展品》,雪舟的《陇山下》,孙永斌的《秋日语》,还是张伟锋的《半个心愿》,都充满了大自然的甜美与柔婉,展现出了油画般的乡村艳丽画卷。像孙永斌等少数民族诗人,一生没有太多奢望,文字就是他安然度过人生的一个伴侣,这种平静背后,是文字带给他的快乐和满足。 张伟锋写油菜花,写山野之趣,甚至他的诗的题目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诗眼。蜜蜂飞舞,庄周化蝶,在这种田园牧歌的景色里,人的点缀是不可缺少的,诗人写道:“我忽然想起来/我有田地数亩,像我这样的农人/早就该种上一片金黄的油菜花,随它们一起/在干净、透明、轻盈的风中摇曳”。 三、疏放。这期诗歌中张伟锋和阿洛夫基的诗写得坦荡而疏放,选题巧妙,别出心裁,善于运用衬托和反讽的手法。彝族作者阿洛夫基《母亲的愧疚》是关于母亲的诗中写得比较新颖的一首诗。通过写母亲三个愧疚的事情,用衬托的手法来写母亲的勤劳,谦恭和对子女的爱。 诗歌并没有写母亲每天早早起床,忙着赶山路挑水,而是说母亲也有愧疚的时候,那就是她偶尔睡过头,鸡鸣三遍才起床。她就会变得有点慌乱,还会小声骂自己,一个“小小声声”,写出了母亲生怕被人听见,生怕吵醒了别人的小心翼翼。母亲还有愧疚的时候,也许平日忙碌劳累,母亲没有娱乐。但是在去年火把节的时候,母亲偶尔去看斗羊,估计是太喜欢和专注了,自己的羊钻进了吉克老人的菜地,这份偿还不了的债,成了母亲心里面的愧疚。母亲的愧疚层层递进,母亲还有更愧疚的时候,那就是她不能永远陪在孩子们身边。比如现在,母亲离开了我们,她在天上忙着织布,不能下来参加小女儿的出嫁,不能亲自为她做嫁衣裳。这成了母亲最大的愧疚,也是永远的愧疚。 近年来,鲁院多民族诗人呈现出突破瓶颈、欣然井喷之势。2018年春夏之交,鲁院还举办了第31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高级研修班 (诗歌班),涌现出了像芦苇岸、袁宏、荣斌、田文凤等一批诗歌作者,期待他们在诗歌旅途上踏实前行,以饱满的热情创作出更多灿烂优美的诗歌,不辜负各族人民对少数民族文学的新期待。 赵兴红,文学博士,副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鲁迅文学院培训部副主任。在《人民日报》《文艺争鸣》《南方文坛》《理论界》等期刊报纸发表理论评论文章100余万字。理论专著有《小说戏剧性研究》《京丑艺术研究》,其中《小说戏剧性研究》入选中华文学基金会“21世纪文学之星”,研究报告《小说的戏剧性》获得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著有评论集《文学现场与在场》等。 刊于《民族文学》2018年第6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