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童文学的创作中,很少会出现类似于人类学和民俗学家常常用到的“田野作业”的方法。比如,用13年的时间,来寻找和关注一条溪流,而彭懿坚持用这样的方法,他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跋山涉水,在田野和山峦间游走。他是摄影师,但他不单是在找寻风景,因为他是儿童文学作家,他把心中的故事,融合在发现、惊叹、敬畏、呈现、珍藏和守护的执着梦想之中。 “鲁冰花永远都不会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永远都在剧烈地摇晃。新西兰靠近南极洲,春天几乎天天狂风大作,从早到晚刮个不停。”为了拍摄长在石缝中的鲁冰花,彭懿说:“我只能守候在鲁冰花面前,忍受日晒虫咬,等待一阵风吹过而下一阵风还未到来的那个间隙。那个间隙非常短,短到通常只有一秒钟,所以,有时一等就是五六个小时,甚至是一天,最后回看,还有可能全拍虚了。” 谈到如何创作《驯鹿人的孩子》时,他说:“我和一支马队,踏上寻访查坦人之旅,进入无人区、原始森林,翻越一座又一座两千多米险峻的高山,风雪兼程,风餐露宿,穿过一片片原始深林、河滩和沼泽地,一连寻找了数天。最后终于在一天黄昏,在大山的深处,找到了最后的查坦人的部落。看啊,成群的驯鹿,帐篷……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童话。”彭懿住进一户查坦人家的帐篷,睡在部落里唯一的5岁男孩托克寻的身边,五天四夜,用镜头记录了他的生活。 在彭懿的书中,“找寻”是永恒的主题,从向往一朵花、一条溪、一个部落,而启程到远方的经历,到最终的发现、沉浸和对话。“找寻”的叙事,既是摄影本身的自然节奏,又是儿童文学中深受孩子喜爱的永恒而古老的主题,把这两者有机融合在一起,才能生成独特的文学存在。 创作方式的选择,与作家的生命经历密不可分。彭懿能够把摄影和充满奇幻诗意的故事结合在一起,并非偶然。作为一个毕业于昆虫学专业,又赴日本学习教育学,在上海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做过编导,曾是报社和少儿出版社编辑,又投身儿童文学研究与创作的幻想小说家来说,丰富而多样的专业背景、人生经历,使得彭懿能够具备“写作是右手,摄影是左手”的灵性,能够把“大自然的画笔”与他内心的生命感悟结合起来,流淌出滋养童年的自然诗意。 这样的经历和创作,也印证了为儿童写作,需要作家有一颗童心,也需要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还要有一腔对儿童文学的热爱之情,以及不辞辛苦后虔诚奉上作品的对童年的敬畏。 作家三毛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现在很多孩子是“塑料儿童”:“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萤火虫,分不清树的种类,认不得虫,没碰过草地,也没有看过银河星系……”三毛说,“孩子们的童年很快就会过去,我要他们有一点点美丽的回忆,我不怕麻烦”。 彭懿,也是这样的。他不怕麻烦,为童年打开了两扇窗——自然和文化。 我想,他会继续游走在田野中,用“自然的画笔”和他心灵的“笔”,为孩子们创作出更多的摄影图画书。这些作品也将是中国原创图画书发展中一道奇特而美丽的风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