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有自身的复杂性,也有自身的灵光。很少人在学习、解读或说喜爱“文艺复兴”的时候会不陷入“文艺复兴”所制造的幻觉,幻觉往往会带来满足的晕眩,这是文艺复兴的奇特魔力,也是文艺复兴的最大局限。 在我的系统定义里,“文艺复兴”是历史,是状态,是风格,是修辞,是语境,更是时代精神(der Zeitgeist)。在理想化的设计中,我本来希望自己第一本有关文艺复兴的书并不是现在看到的讲稿,而是某种语法。现在呈现出来的是讲稿。讲稿的好处是它面对的受众一直在场,我不断试图去讲述一个个清晰的、可被理解的细节与我偏向的真相;讲稿的局限也是因为目标的确定性,因而显得这本《细读文艺复兴》过于确切。 通常,把“文艺复兴”分为三个阶段:早期“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全盛时期,晚期“文艺复兴”。依时间划分的阶段刻意将“文艺复兴”风格做了线性切分,给我们的假象是“文艺复兴”艺术随着时间的演变而变化自己的视觉呈现。其实我想,用形容时空的“膜理论”来形容“文艺复兴”艺术更为贴切:这是一场平行发生的、不均等的视觉呈现。所以我在书中用三个以地域划分的流派讲述“文艺复兴”:佛罗伦萨画派、威尼斯画派以及北方“文艺复兴”。“文艺复兴”不仅仅发生在意大利,与其平行的“北方”也不断展示着文艺复兴的奇特之美。 一直以来,“文艺复兴”的视觉风格并不是单纯随时间而推演的,它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和功能感,“文艺复兴”所呈现的艺术品背后是更广阔的城市变革和不断趋向市场化的商业模型。宗教、贵族、家族和城市之间错综转换的统治地位使得“文艺复兴”早期的艺术品依然带有工匠的特征,多数情况下,艺术生产并非源于创作的冲动,而是源于审美的社会需求。而艺术家的创作动因得以独立也是因为现代买家的个人介入,虽然这一世俗诱因在佛罗伦萨、威尼斯和北方地区的表现程度不同,时间不一。 无可避免地,在这本由讲稿生发的书中我也采用了以艺术家代入视觉解读的方式,然而我依然希望这并不是关于艺术史常识的普及。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文艺复兴”一旦在当下被常识化,文艺复兴就丢失了自己的现代性,那将是一件悲哀之事。 我讲了很多,但我想尽量做到“不语”。希望此书在没有过度常识化的前提下,依然对大家有所帮助。 (摘自《细读文艺复兴》,杨好著,作家出版社2018年1月出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