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读我们仨有感 "一九九七年早春,阿媛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清醒地看到以前被我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我不知道杨绛先生先后目送唯一的女儿钱瑗和一生的爱人钟书离开世间后过着怎样孤独的生活,但在她92岁高龄时写下的《我们仨》,我却难以从中寻找到痛苦绝望,反而是从中透露的点滴温情与幽默让人羡慕足了这个学者家庭。 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她的他,是生活上的呆人。他不会打蝴蝶结,他分不清左脚右脚,拿筷子像孩子一样一手抓。到了牛津,一下公交车就摔个狗吃屎。这样的钱钟书,或许是无法脱离杨绛的存在吧。果然,杨绛生钱瑗后,在医院住院,钟书每次去产院探望,都是苦着脸,扮委屈状,惨兮兮地说:“我做坏事了。” 倒吓了杨绛一跳,赶忙安慰他:“怎么了?” 原来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 “不要紧,我会洗。” “墨水呀!” “墨水也能洗。” 然后第二天。 “我把台灯砸了。” “不要紧,我会修。” “我把门轴弄坏了,门轴两头的门球脱落了一个,门不能关了。” “不要紧,我会修。” 柴静曾说,宽厚不是容忍,而是把你放进我的心里。杨绛也曾骄傲地说,她很骄傲,她守住了钱钟书的呆气。杨绛对钱钟书的爱,钱钟书对杨绛的爱,或许就是彼此之间的相守,足迹跨过半个地球,穿越风云多变的半个世纪:战火、疾病、政治风暴、生死离别……无论暴风骤雨,依然相濡以沫;无论阴阳殊途,依然难斩挚情。眼睛为她(他)下着雨,心却为她(他)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她的他,是文化上的巨人。他的她,是个文学上的超人。他们上演的不是绿叶配红花,也不是娇弱女儿与全能丈夫的故事,他不愿做她的陪衬,她也绝不做个躲在丈夫身后的小女人。在他的眼中,她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在她的眼中,他是最真的夫,最博识的学者。他才冠三梁,她艳压群芳。他们都是那么优秀,他们的告白不是嘶吼着我爱你,而是“颉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不知腼洗儿时面,曾取红花和雪无。”的情话,是“我们从此我们只有死别绝不生离”的厮守。这种爱情叫钱钟书和杨绛,学者的爱情,总是那么诗意。他们的爱情故事仿佛在告诉我:不要为了爱情去追求爱情,而是为了追求去追求爱情。而拥有这种觉悟的人,或许就得满腹经纶,心智超人吧。 史铁生曾说“地狱和天堂都在人间”。杨绛先生的天堂或许就是成了我们仨,她的地狱或许就是与“我们仨”失散。写《我们仨》中的杨先生已是形只影单,她说:“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在《我们仨》中仿佛难觅痛苦与绝望的踪迹,只是那压抑而来的淡淡的孤独与感伤触人心弦。当最爱的人离世后,杨绛先生对文学艺术的追求依然没有停歇,先后翻译《斐多》,写作《走到人生边上》等,可能这是一种排遣方式,但如此高雅的排遣方式又有几人能做到?知识是有重量的,能带着心一起沉下来。杨绛先生说:“我愿变成一块石头,守望着我已经看不见的小船。”走到人生边上,先生又说:“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该走了。”那种看透人生的淡定从容,是我们仨赋予的,也是知识沉淀的。 有人说,“我们仨”走了,后来便不再有“我们仨”。“我们仨”,三个执着在知识里的痴人,三个相爱厮守的性情中人,三个实在的平凡人。 最后附上一段摘自《我们仨》的语录:“他现在故意慢慢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了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我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作者:郭幸妤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