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他回答了胡适早年提出的汉民族没有“故事诗”(史诗、叙事诗)的观点。他说:“汉民族在古代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史诗。但由于古代史官记言与记事分开,记事侧重时日,对于事态的描写多采取‘省略’(ellipse)手段,所以没有像西方史诗的强调英雄主义……对神话人物没有做故事性的高度描写。《诗经》中雅颂的题材久已脱离了口语,所以不是epic的叙述形式,因此,一般认为古代中国没有史诗……但在民间口语文学却保存大量的活的史诗,尤其是在少数民族的口传文学里面,像桂西布努瑶族的长篇史诗《密洛陀》,其中《萨当琅》长达二千多行。西藏的《格萨尔》史诗有39部,如果把另外的67部加以整理,可有80万行之多,比印度的《摩诃婆罗多》还要丰富。” 其二,他阐述了中国的天地开辟和造人神话起于何时的问题。他说:开辟神话最为家喻户晓的盘古,一向认为最早出现于三国是不对的,战国中期楚缯书上已有“日月夋生”及雹戏、女皇生四子之说,“可破旧说伏羲女娲名字初见于《淮南子·览冥训》之非”。关于造人神话,饶先生认为:“中国的造人传说,属于用泥捏成一系,不同于西亚。而且,由于书写工具的不同,殷周典册,锲刻书写于龟骨、铜器与玉器及简牍,不适宜作长篇记录。史家又主张尚简用晦,阻碍了史诗作冗长描写的叙述形式,但民间的口语文学却照样仍旧保存着而流传下来。” 2001年7月,拙著《古本山海经图说》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有一天,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对方自称是香港中国文化研究所的人,已经在深圳的书店里买到了《古本山海经图说》这部书,希望允许他们免费把书中的山海经的古图像发到香港的互联网上去,让几十万香港中学生能便捷地学习到中国传统文化。这个电话立刻使我想到,把拙著中的山海经古图发到网上这件事,可能与该研究所的领导人、对《山海经》古图早有深湛研究的饶宗颐先生有关。否则,他们怎么对山海经古图有兴趣?又从哪里找到了我的电话?此前,饶先生对东晋训诂学家郭璞为《山海经》所作的注释和《山海经图赞》里的山海经古图做过研究,并将其称作“畏兽画”,且对畏兽和“畏兽画”作了界说:“畏兽谓威(猛)之兽,可以辟除邪魅,祓去不详……古人图画畏兽,正所以祓除邪魅……《山海经》之为书,多胪列神物。古代畏兽画,赖以保存者几希!”(《澄心论萃》),拙著《古本山海经图说》与他的山海经古图研究,较早地提出和探寻图像学研究,关注点不谋而合,在山海经古图及其价值上,也有了共同的语言。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