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月前的一天,我在转换频道之间,忽然发现央视综艺节目推出了一档“中国汉字听写”节目,顿时被吸引住了。想自己也是恢复高考后考入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毕业后当了8年高中语文老师,正儿八经的专业人士,这回碰上对口的节目,岂不喜欢。不过,看着看着,我的额头上便不时冒出冷汗来——那档节目里出现的汉字,我竟然有一半左右拼写不出! 汉字浩瀚,我乃沧海一粟,那一刻,我惟有敬畏和羞愧。 这种感觉,在之后断断续续收看这档节目中延续,直到最近,再次从央视频道收看到“诺亚舟优学派”《中国汉字听写大会》的一场复赛时,显得越加强烈。 我发现,这次比赛听写的难度比我前几回看到的又要高出许多,我能写出的,只是“挥斥方遒”、“黄发垂髫”,还有人体脑部的“颞叶”,红军飞夺的“泸定桥”,表示粮店开始买卖粮米的“开斛”,以及称呼兄弟的“昆季”,大禹父亲“夏鲧”等几个比较常用的字词,至于“顽廉懦立”、“鸾跂鸿惊”、“奋发踔厉”等一概未能写出。我更不知道有种动物叫“赑屃”,也不清楚“币重言甘”虽然解释为礼物丰厚、言辞动听,实质是一种“拍马屁”的行为,属于贬义词! 我现在囫囵吞枣地写出这些字词,不知道读者诸君会否像我当场听写时那样抓耳挠腮。那天比赛现场参与互动的观众中,每次听写正确的比例,基本不到10%,有的则为零。用不着猜想,这些观众中,大多也是汉语言中的行家里手啊! 因为屡遭铩羽,便向大学同学中后来专门研究语言文字的一位“老夫子”求教,不料他的一席话恰似醍醐灌顶:老弟啊,汉字量的多寡易难,可谓霄壤之别。《汉语大字典》共收单字56000个,但实际上,3500个常用字就覆盖了现代出版物用字的99.5%,《毛泽东选集》四卷,总字数大约66万,使用的单字也只有2980来个。 老夫子还以当年的高考试卷为例。 1978年我们参加全国统一高考时,语文试卷中也有一道字词填空题,至今记忆犹新。披露、恫胁、无耻之尤、反唇相讥、卑鄙龌龊等,难度系数都不高;文言文填空的原句,文科考的是《礼记·学记》中的“虽有嘉肴,弗食弗知其旨也”段落,无论填空还是解释,也都相对简易。 于是我渐有醒悟,对沧海一粟有了新的理解:掌握汉字量,固然多多益善,但也得因人而异,不能一味钻进故纸堆里。事实上,眼下对于办得越来越红火的汉字听写比赛,赞叹者有之,质疑者也不少。有学者指出,汉字听写比赛,倘若为了传承古文化,促进语文教育,自然值得提倡;而一旦只为造势,提高收视率,所以专挑一些艰涩古怪的冷僻字,则需引起警惕。 我以为,这样的观点值得吸取。就像有人词不达意,当需补课;而有人为了标新立异,给孩子取了一个极其生僻的名字,结果带来始料不及的麻烦,又当何苦? 对于汉字的所爱所虑,尽在其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