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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老师当得好”与论元的选择——语法中的显著性和局部性(3)

http://www.newdu.com 2017-11-16 《世界汉语教学》 胡建华 参加讨论

    邓思颖(2010)也指出了黄正德(2008)的分析中的一些问题。他认为黄正德的动词中心语移位分析有三个问题不好解决。第一,这一分析无法解释包括香港粤语在内的一些南方方言例句所表现出来的主宾不对称,如以下香港粤语例句所示。
    (5)*佢嘅老师做得好。(他的老师当得好。)
    (6)你读你嘅书。(你念你的书。)
    按黄正德(2008)的分析,在以上例句中,“佢嘅老师”和“你嘅书”都是动名词词组,但该词组处于主语位置不合法,如例(5)所示;处于宾语位置却合法,如例(6)所示。
    第二,黄正德(2008)的分析无法解释吕叔湘(1984/2008:175)讨论过的以下例句:
    (7)a.你的象棋能下得过他? b.她的媒人没做成。
    邓思颖(2010)认为例(7)中情态动词和动词一起形成的“能下”以及否定词和动词一起形成的“没做”都不是复合词,无论是从词法来看还是从句法来看,这类复杂谓语都不能算是一个词或中心语,因此不能进行中心语移位。
    第三,在有些例句中,动名词词组中主语与宾语的解读根本无法建立在句子主要谓语动词之上。比如,在例(8)中,“他”与“周瑜”之间的主宾关系就不能理解成是“压场”关系;在例(9)中,“他”与“周瑜”之间也不是一种“看好”关系(详见邓思颖,2010)。
    (8)他的周瑜还是比较压场的。
    (9)对于周瑜的扮演者梁朝伟,网上对他的周瑜并不怎么看好。
    需要指出的是,邓思颖(2010)所指出的第二个问题,对黄正德(2008)的分析来说并不是问题。按黄正德(2008)的分析,例(7)中的两个例句并不会牵涉复杂谓语移位的问题。比照例(1)中黄正德(2008)所给出的分析,我们认为,他的动词移位方法可以按以下步骤生成例(7a):
    
    在例(10a)中,动名词词组GP中VP的动词中心语是“下”而不是“能下”,“能”选择DO投射的vP做补足语。至于主句主语“你”(“能”左边的主语“你”),可以认为是从DO的主语位置移位而来的。至于主句主语“你”的删略,当然需要考虑它是在DO的主语位置还是在“能”的主语位置删除的,这涉及理论内部具体分析技术的考量,但到底具体如何处理,无关大局。总之,例(10)中的分析说明,例(7a)对黄正德(2008)的分析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下面再看黄正德(2008)的分析如何处理例(7b)。我们比照黄正德(2008)的分析,可以把例(7b)的生成步骤表征如下:
    
    在例(11a)中,动名词词组GP中的动词中心语是“做”而不是“没做”,“没”选择DO投射的vP做补足语。我们认为“没”并不直接否定DO,“没”可以分解为“不+有”(Wang,1965),独立主导一个投射层次。从语义上来讲,动名词词组GP内VP的动词也不可能是“没做”,因为那样的话,“她的媒人没做成”在底层结构的语义就是“她DO她的没做媒人(成)”了,而这一语义是不可解的。按黄正德(2008)的分析,“她的媒人没做成”的语义应该是“她没DO她的做媒人(成)”才对。至于例(11c)中的主语删略,情况与我们上面的讨论基本相同,在此不再赘言。
    虽然邓思颖(2010)所指出的第二个问题对黄正德(2008)的分析并不构成挑战,但他提出的第一和第三个问题对黄正德(2008)来说的确不好回答。尤其是第三个问题,即根本无法从句内找到相应的动词对“NP1的NP2”的结构进行解读的问题,使得动词中心语移位之说难免捉襟见肘。
    为了解决动词中心语移位所难以处理的问题,邓思颖(2008、2009、2010)提出了一个空动词假设分析来处理“他的老师”这一伪定语结构。按他所提出的空动词分析,在“他的老师当得好”中,“他的老师”是由动词词组VP加名物化词头Nom(nominalizer)构成的名物化词组NomP。邓思颖(2008、2009、2010)认为,名物化词组是由动词词组VP中的V向名物化词头移位形成的,他认为,“只要动词可以移到名物化词头的位置,就能够产生出动名词”(邓思颖,2008),如下所示:
    
    按照这一思路来分析伪定语结构,邓思颖就需要首先确认伪定语结构中的名物化词头和动词中心语V。但是,显然在“他的老师”中我们是听不见这两个成分的。于是,他就为“他的老师”假设了一个零形式的名物化词头和一个空动词(因为是零形式,依然听不见),认为“他的老师”这一名物化词组是空动词中心语向空名物化词头移位形成的(邓思颖,2008、2009、2010),而伪定语嫁接(adjoin)在名物化词组上起修饰作用,如下所示:
    
    邓思颖的这一分析涉及两个空中心语,空动词V以隐性的形式空移到空名物化词头Nom上面,这完全是空对空的空移位。两个成分都是空的,移位也是空的,无法验证的空成分加上无法验证的空移位,使得这一分析的可靠性令人生疑。
    我们认为,对空成分的假设,可以从点推到面,但不能从无到无,无无相生,以致从无中生出“有”来(参看胡建华,2007)。形式语言学是一门研究自然语言的经验科学,它秉持科学理念,讲究可证伪性(falsifiability)和一致性(consistency)(参看Popper,1935/2002:18-20,72-73)。假设各种空成分、空移位的存在,一定要给人留出可以证明其不存在的机会和可能性,即可以对其进行证伪的机会和可能性。可证伪性是定义科学发现、科学规律的基本属性。科学研究如果不讲究可证伪性,各种不受限制的假设就会泛滥,就不会真正地解决什么问题。
    在生成语法的传统中,说空成分的存在以及隐性移位的发生,都是要用相应的诊断(diagnostic)手段来证明给人看的,否则,别人为什么要相信?隐性的移位,我们之所以相信它存在,就是因为它会表现出显性移位所具有的移位效应。如果无法证明隐性移位可以表现出相应的显性移位所具有的句法效应,我们就有理由不相信它的存在。
    除了过多地依赖空成分和隐性移位,邓思颖(2008、2009、2010)的分析还存在一个句子做动词“当”的主语的问题。按他的分析,“他的老师”在底层结构(以及其他结构层次)是一个做主语的句子。邓思颖(2010)把“他的老师当得好”简略表征为以下结构:
    (14)[他的f老师]当得好。
    按邓思颖的说法,f是一个进行了名物化的空动词。名物化结构或者动名词结构实际上就是句子,只不过是非定式句。黄正德(2008:注9)就明确指出,动名词词组GP实际上是主谓结构,是一种IP/TP。这实际上就是我们所说的句子。潘海华、陆烁(2011)也指出邓思颖的分析虽然设置了空动词,但在表层句法把“他的老师”看作句子。
    把“他的老师”处理成句子是有问题的,因为“当”的词汇语义决定它并不选择一个句子做主语。把“他的老师”处理成句子,就无法解决“当”的题元角色指派的问题,而这一问题在黄正德(2008)的分析中是不存在的。如果采用邓思颖的分析,把“他的老师”处理成句子,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个句子是“当”的主语吗?“当”的外部题元角色是指派给这个句子吗?“当”的外部题元角色显然不能由一个句子来承担,句子表命题(proposition),而“当”不选择一个命题来指派外部题元角色,它的外部题元角色必须和实体(entity)关联。黄正德(2008)的分析没有语义选择不匹配的问题,在他所给出的分析步骤中,如例(1)所示,名词与动词之间的语义选择是匹配的。当然,黄正德的分析存在上面指出的另外一些问题。
    邓思颖(2008、2009、2010)的分析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杨炎华(2014)指出来的。杨炎华(2014)指出,邓思颖的“名物化”分析无法解释“为什么名物化短语中的动词必须为空,而当动词显现出来的时候句子却根本不合格”,如以下例句的对比所示:
    (15)他的(f)老师当得好。 (16)*他的当老师当得好。
    按我们的分析,例(16)不合法就是因为“他的当老师”是句子,而“当”不选择句子做主语。
    邓思颖(2010)给出以下例子来说明空动词的存在。
    (17)张三吃了三个苹果。[我e两个]当然可以。
    (18)张三e三个苹果,李四e四个橘子。
    杨炎华(2014:398)指出,以上例子中的空动词都可以用显性动词填充。
    (19)张三吃了三个苹果。我吃了两个当然可以。
    (20)张三吃了三个苹果,李四吃了四个橘子。
    杨炎华(2014)认为一个只有在例(15)这样的结构中才不能显性化的空动词值得怀疑。我们认为例(16)不合法说明例(15)中的“NP1的NP2”结构不能分析为句子,只能分析为名词词组。如果这一结构不是句子,其中自然就没有空动词。例(17)(19)与例(16)在动词语义选择上的一个重要区别就是:例(16)中的谓语动词“当”不能选择句子做主语,而例(17)(19)中的谓语“可以”没有这一选择限制。
    邓思颖(2009:注4)试图用同音删略的分析来解释为什么汉语名物化词组中的动词必须为空。后来,邓思颖(2010)对这一分析又做了修正。他认为汉语名物化词组中所包含的空动词是在底层结构形成的深层复指(deep anaphora),是一种空指代形式(pro-form),并非通过移位或同音删略形成的。他指出,空动词这一空指代形式的显著特点就是可以通过语用因素复原,通过特定的语用环境来寻找所指(邓思颖,2010)。邓思颖(2010)认为,像“他的周瑜还是比较压场的”这样的例句,“他的”与“周瑜”之间的空动词在句内是找不到的,其所指只能通过语用在语境内寻找、复原。
    邓思颖(2010)采用的这一语用、语境说法实际上彻底消解了空动词假设的意义。道理很简单,假设了一个空动词,但这个空动词却解决不了什么具体问题,最后问题的解决还要推给语用、语境。如果是这样,那么假设空动词的意义何在?为什么非要假设一个空动词而不直接用语用、语境来解读伪定语NP1与NP2结构?如果伪定语结构中与之间的语义关系是通过语用、语境来确认的,那么,假设一个无法验证的空成分在其中起作用(而实际上又不能真正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不是以简驭繁,而是无谓地化简为繁。实际上,英语中领属结构的解读也是通过语用、语境来进行的,请看以下例句:
    (21)They like Mary's story.
    (22)John's picture was on sale.
    例(21)中,Mary可以是讲故事(story)的人,也可以是故事所叙述的对象,即故事中的主人公。在例(22)中,John可以是照片(picture)的领有者、收藏者、拍摄者,也可以是照片所拍摄的对象。我们总不好也假设以上英语领属结构中各有一个空动词分别代表不同的意思,而其意思的确定又都需要视具体情况(语用、语境)而定。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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